不過很快,楊遠澤便沒心思多想。
無他,翌日朝堂之上,一位素來以剛正不阿著稱的禦史突然上前:
“陛下,微臣江沐,狀告二皇子夥同承恩公府私造兵械,
欲圖不軌!”
話音落,禦座之上,明德帝眸光驟然一動:
“此事事關重大,不知江卿可有證據?”
任是誰也沒想到,三朝元老,門生滿天下,早前煊赫無比的承恩公府竟能栽倒地這般快。
私造兵械,意圖謀反證據确鑿,甚至舉證之人還是如今的承恩公府世子妃,真真切切人證物證俱在。
辯無可辯,逃無所逃。
不出三日,除去被圈禁府中的二皇子,其餘一衆黨羽盡數革職下獄。
帝王一怒,伏屍千裡。
抄家,流放,處斬,一時間菜市口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登基二十載,明德帝再次向衆朝臣展現出了堪稱鐵血的手腕。不足半月,承恩公一系官員幾乎被連根拔起。
不明真相者感慨帝王權威,然不少人精子,尤其當年經過“那件事”的官員們不覺心下微凜。
瞧着這幹脆利落的手段,陛下這哪裡是一時興起,明顯是準備多時。怕是沒有今日這一遭,沒有這般名正言順,隻要當今還在一日,勢必要将皇後一系打落谷底。
這些年肉眼可見的打壓根本隻是前菜,鈍刀子磨人罷了……
陛下他,怕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給承恩公府留哪怕一丁點兒的生路。
想通了這點,衆大臣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不免想到了二十年前,今上初初登基時那場震驚朝野的宮闱大亂。
淑妃娘娘一夜難産,母子俱亡,堂堂當今皇後,一國之母險些被新帝親手斬于刀下,宮中但凡有名有姓的妃嫔幾乎無一例外,據傳那一日宮闱中的血色幾天幾夜怕都等閑洗不幹淨。
就這,還隻是陛下年少登基,地位不穩之時。
彼時衆大臣還可阻攔一二,然而如今……
唉,所有人都知曉,如今之勢,廢後怕是已然勢在必行!
鳳儀宮
聽着身後熟悉的腳步聲,皇後第一次頭也不回,隻擡手,怔怔地撫摸着鏡子中這張熟悉卻又分外陌生的容顔。
明明經年保養得宜,各色養膚補品一日不落,然而眉宇間深深的疲憊與折痕卻是依舊那般明顯。
不過四十,發間便已經多了霜色。
“是陛下來了啊!”
待腳步聲逐漸靠近,妝台前,方才傳來女子有些恍惚的聲音。
不同于往日的盛裝華服,一舉一動莫将威儀規矩刻入骨髓,今日的皇後一應裝扮格外素淨,一襲簡單的素青色長衫,發間僅一根玉簪簡單束于身後。
似是洗盡鉛華,就連神情舉止,也不複早前迂腐刻闆。
然而眼前的明德帝卻未曾多看上一眼,隻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壓抑已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