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方才勉強穩住聲音,隻依舊難免帶着些許不支:
“茂……咳咳茂則,外……外頭又是怎麼了?”
這是又發生了什麼喜事兒嘛?
巴巴地望着窗外,趙祯渾濁的眼中難得帶着好奇。
瞧他如此,一旁的張茂則不由沉默了片刻:“上皇還不知曉吧,就在前陣子,陛下親自禦駕親征,打敗遼國,收回燕雲十六州呢!”
“茂則,你……你說什麼呢,燕……燕雲十六州!”
這就算收回了,呆呆地看着不遠處的煙火,趙祯眼中再一次陷入了呆滞……
是夜,一番折騰後,安甯方才想睡下,卻不想門外突然傳來宮人略顯驚慌的聲音:
“官家,不好了,上皇他……”
“陛下?”
乍然得到便宜爹病危的消息,安甯不由微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忙喚來人宮人侍奉更衣。
末了又交代身側之人,早些休息,不用等她。
一應穿戴整齊,安甯這才起身往太極宮方向走去。
其實對便宜爹能苟到現在,安甯還是挺新奇的。
畢竟無論原身記憶,還是史書記載,這位早該在十幾年前,也就是安甯繼位第七年溘然而逝。
然而這十幾年來,眼睜睜這位便宜爹“病危”沒有十回也有八回,卻不知為何,在一衆太醫救治下,每每都能吊着一口氣兒轉危為安。
就……求生欲還挺強的。
也不像傳聞那般因為沒有兒子難受到想要自殺。
就是次數多了,安甯都不禁懷疑是不是她把這屆太醫質量提升太多了?
不過想到歸園山莊内,這會兒還精神奕奕的幾位退休老大人。
隻能說,也不算太意外吧!
思忖間,太極宮很快近在眼前……
安甯到來時,趙祯這會兒正被人攙扶着背靠在靠近窗側的檀木軟榻上,瞧着神色倒是比平日裡還要好上一些。然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爹爹……”
安甯上前輕聲喚了一聲,伴随着官家的到來,身後一衆宮人太醫下意識退後幾步。
“福康,你來了……”
福康,安甯心道,這個稱号還真是陌生,這些年除了眼前這人還堅持不懈的喚這個名字外,已經很久沒人這般了稱呼過她。
就連如今的苗娘子,在她幾次三番拒絕為苗氏加封,并毫不手軟地廢掉幾位苗氏子弟前程時,也逐漸意識到眼前的女兒早非以往。
窗外,纏連數米的大紅宮燈已熄滅,早前歡悅的曲調也已經散去。
隻餘明淨的玻璃窗前,偶爾灑落的些許月華。
一時間,父女倆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