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陸斯年緊緊地抱在懷裡,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是光是聽着周圍的聲響,也能想象出來人頭竄動的樣子,恐怕比我那天離開醫院時看到的更誇張,隔着一層黑色的車窗,還能感覺到閃光燈不停地跳動。
短短兩天的時間裡,我在陸家别墅裡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事情絲毫沒有得到平息,反而還越鬧越大了。
其中的關鍵是白父利用大衆輿論,一面到處控訴陸家的霸權,另一面跟法院提交了蓄意殺人訴訟。
不是傷人,而是殺人,多麼聳人聽聞的字眼。
我靠在陸斯年身上,手指無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襯衫,用力地拽着。
面對所有的提問,陸斯年沉着臉沒有吭聲,但是車子被圍得水洩不通,哪怕有别墅區保安的維護,也逐漸無法正常前進了。
周齊通過車内後視鏡跟陸斯年交換了一個眼神,陸斯年點了點頭。
在得到陸斯年的允許後,周齊搖下了車窗,對着車外的長-槍短炮說道,“陸總會在下午三點舉行記者會,相信各位記者朋友都收到信息了,你們所有的問題都會在記者會上得到回答。”
有位記者眼尖,看到了後車廂裡的人,立刻追問,“江一月是不是也在裡面,她會跟陸總一起出席記者會嗎?”
“會。”周齊給了他肯定回複,而且說,“陸先生和陸太太會一起出席,現在就是趕去記者會的路上,請不要影響我們的行程。”
哪怕是這樣說了,還是有好些記者不肯讓步,為了比其他媒體更早一步得到新聞熱點,也是連命都不要了。
最後還是集結了别墅區百分之八十的保安,在層層的人牆之下,才順利的離開。
當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周遭的聲音也一一遠去,可是我還是俯在陸斯年身前,渾身僵硬的沒有動作。
陸斯年垂了垂眼,掌心摩挲着我後腦勺的發絲,“好了,可以起來了。”
我眷戀他身上的溫度,連同抓在手裡的襯衫一起當做自己最後的支撐,可是這個男人不屬于我,我們說不定馬上要離婚了,溫暖随之褪-去着。
我慢慢地坐起身,扭着頭朝着窗外眨了眨眼睛,努力揮散着眼眶裡的水汽,然後回頭問道,“真的是他提出的訴訟?”
都這個時候,我内心深處最無法安放的還是這件事情。
陸斯年不着痕迹的瞅了我一眼,低沉道,“陸遠林那些人聯系過他。”
聽他這麼一會說,我立刻就懂了。
有人想落井下石,給白父出了這麼個注意,所以這件事情不僅沒被壓下去,反而還像炒作一樣發酵着。
“會……會對你造成影響嗎?”我瞅着陸斯年,盡是擔憂。
“我有能力解決,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陸斯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說,“就你現在的樣子,哪怕你沒罪,别人都會覺得你有罪。”
頹廢,心虛,彷徨,猶豫不決……就像是一個動手傷人的兇手。
約莫二十分鐘後,車停在一個我陌生的地方,陸斯年一馬當先的下車,我緊跟着他往前走,努力踩着拖鞋跟上他的腳步,就跟一直以來追逐他的身影一樣。
他最後将我帶進一個休息室,裡面有一個很大的化妝台。
陸斯年給了我一個眼神說,“坐下。”
我完全的服從,在化妝台前坐下,陸斯年站在我身後,深邃的眼眸在鏡子裡跟我對視,眼神裡彌漫着冷厲的氣息。
“江一月,把一個從來都沒有養育過你的男人當做父親,把一個處心積慮迫害你的女人當做姐妹,你覺得這樣做值得嗎?你母親願意看到你變成現在這樣嗎?你沒有動手推白歡歡,這件事情光你自己知道是不夠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要讓他們相信你說的話。你說的是事實,如果一個人說實話都沒辦法被人信服,你活着又有什麼意義?我不需要你在記者會上說什麼、做什麼,但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我都不會信你。”
陸斯年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後我來接你。”
陸斯年沒有教我應該怎麼做,也沒有給我演講稿讓我背誦,他說了這些話,然後轉身走出了休息室。
砰的一下,我聽到利落的關門聲,肩膀抖了抖,雙眼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還有身後空蕩蕩的房間,唯有陸斯年的話像是針一樣紮在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