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走後,病房裡就剩下我和陸斯年兩個人,安靜的仿佛可以聽到點滴低落的聲音。
我關了病房裡的大燈,隻開了床頭的小燈,周遭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昏黃光線落在陸斯年線條剛毅的臉上,他閉着眼睛,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燈光下落下一片的陰影。
“陸斯年,雖然你閉着眼睛的樣子很好看,可是我還是喜歡你睜開眼來的樣子。”我自言自語的跟陸斯年說着話。
想念那雙深黑的冷厲眼眸,哪怕隻是淡淡瞅上一眼,就能讓人膽戰心急。
我小心翼翼的握上陸斯年的手,他的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我還是用手心緊貼着,想依稀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溫度。
“陸斯年,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是我先背棄了我們之間的承諾,你卻還公開替我澄清,保護我不受傷害。而你卻躺在了這裡,你這麼做值得嗎?為了我值得嗎?”
周圍冷清清,空蕩蕩的,閉着眼睛的陸斯年不會回答我的問題,而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陸斯年,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答應你,我會什麼都答應你。你聽到了嗎?我什麼都答應你。無論你是要陸氏集團,還是要……孩子,我都答應你。”
……
我一直坐在病床邊,連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也不知道,最後是在手腳發麻中醒過來。
窗外還是漆黑的夜晚,我拿着沾濕的棉簽替陸斯年擦嘴唇,突然想到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也是一樣在病房裡,我和陸斯年的身份卻換了換。
我昏迷的躺着,而他置身在黑暗的角落裡。
“陸斯年,那個晚上你也是這樣看着我嗎?那個時候你又在想些什麼?你總是那麼高深莫測,讓人看不到你心底裡的想法。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我跟你不一樣,我不用你來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我在想……愛你……,用最好的方式愛你。”
我放下棉簽,無聲的勾了勾唇角,然後起身湊在陸斯年的唇邊,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個淡淡的親吻。
沒有激烈的索求,沒有纏-綿的厮磨,隻是柔-軟的一個觸碰,卻像是蝴蝶停在了我的心口上,輕輕地揮動着翅膀,震得我一陣酥麻。
“陸斯年,我愛你。”
在深夜的掩護下,面對着昏迷不醒的陸斯年,我才敢如此直接的表達出自己的愛意。
***
第二天,主治的鄭醫生和沈行遠一起拉來巡房,他們檢查了陸斯年的身體狀況,暫時沒有術後不-良反應。而昏迷不醒是因為手術中的麻醉未退,一般需要10到12個小時。
沈行遠應該知道我一直沒離開病房半路,他看到我時并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像昨天那樣破口大罵,隻是用冰冷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尋房後沒多久,周齊帶着早餐出現,一同前來的還有王溫甯,看來他還是不放心我。
不過有王溫甯在,她更熟悉醫療知識和醫院的流程,也讓我安心不少。
早餐時,我跟周齊講了陸斯年的狀況,周齊隻是點了點頭,反倒是眼神頻頻轉向我,好像是對我有話要說。在王護士收拾了碗筷出門後,周齊才對我開誠布公。
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說道,“陸總說,三天的期限到了,讓我準備這個交給你。”
對于這種時候的文件,我總是沒有什麼好感。
比如我和陸斯年最初簽訂婚約的那一份,又比如陸老夫人轉給我百分之十股份的那一份。
這一次,又是什麼?
我遲疑了一會兒,才從周齊手裡接過文件,打開第一頁,在文件的最上面看到了幾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一刹那間,我的心顫了顫。
這是陸斯年昨天昏過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而他要給我的東西,就是這份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