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逐漸平複,也想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眼神突然顫了顫,卻還是強裝鎮定的問道,“陸斯年,你是什麼時候被吵醒的?”
自從傅佳人進來後,我的注意力就從陸斯年身上移開,如果他是從那個時候被吵醒的,豈不是聽到了……聽到了……
“你很在意,是怕我聽到不該聽到的話嗎?”陸斯年不僅沒回答我的提問,反而還給了我緻命一擊。
“不是。”我立刻搖頭,掩藏着眼底的心虛,“沒有什麼你不該聽的話,我在你面前一向都沒秘密的。”
陸斯年揚了揚眉,眼神一點一點的從我臉上掃過,然後平靜的收回。
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終于躲過了這個問題,從陸斯年的反應看來,應該不是那麼早,說不定是沈行遠進來後,他才醒的。
而我說的那句“我愛你”,他應該沒聽到才對,沒聽到的……
我這邊剛松了一口氣,陸斯年那邊又緊接着問道。
“三天的時間到了,周齊把東西交給你了?”在手術後剛醒來的這一刻,陸斯年還是沒有忘記這件事。
我輕揚的嘴角垂了下來,心也變得沉甸甸的,“嗯,今天一早,周齊就把東西交給我了。”
“簽好字了嗎?留下文件,後續的事情我會辦理,你可以現在就去看你的母親。”陸斯年氣息虛弱,可是語氣裡的強勢還是一層不變。
我慢慢地低下了頭,悶聲問道,“為什麼……連你也要趕我走?”
沈行遠是這樣,傅佳人是這樣,為什麼連陸斯年也是這樣,一個一個都希望我從這裡離開。
“江一月,這是你自己的要求。”陸斯年濃眉緊蹙,神色中甚至多了一絲不悅,好似是因為我的出爾反爾。
我猛地一下擡起頭,眼神裡帶着倔強,“對,那是我的要求。可是是我之前的要求,我後悔了!陸斯年,我不想離婚,我們之前的合約繼續,這個,還給你。”
說着話,我把周齊早上給我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想塞回陸斯年的手裡,可是他滿手都是繃帶,根本接不住。
“江一月,你是在胡鬧?還是故意找我麻煩?還是……想同情我?”陸斯年低低的冷笑,“因為我昨天救了你,讓你心生愧疚了,想用這件事情回報我?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吧,我陸斯年不需要!”
陸斯年說道最後都來氣了,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胸口沉沉的不停起伏,拉扯到了傷口。
“陸斯年,我改變主意不是因為這個……”
我的話剛說到了一半,連接在陸斯年身上的醫療儀器突然發出嘀嘀嘀的響聲,将我剛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到了嗓子眼裡。
“陸斯年,你怎麼了?你的胸部剛動完手術,還不能太激動。”我看着陸斯年臉色瞬間白了,卻也隻能手足無措的站着。
沒一會兒,鄭醫生和護士一起沖了進來。
鄭醫生馬上替陸斯年檢查,一打開他身上的病号服,看到的是正在被血染紅的繃帶,他沉了沉臉說,“傷口又裂開了,把繃帶解開,我要重新檢查。”
在護士的配合下,陸斯年身上的繃帶一層一層的被剪開,他手術後剛剛縫合的傷口赤-裸裸的出現在我眼前。
光是看了一眼,便奪走了我全部的呼吸。
我根本不敢想象,陸斯年是忍着怎麼樣的疼痛,才跟我說剛才那番話的。
約莫二十分鐘後,陸斯年的胸口和腹部再一次的纏上了一層一層的紗布,鄭醫生則走到我面前,叮囑道,“病人的麻醉退了,止痛針不宜過多攝入,唯一緩解疼痛的方式就是保持心情平和。如果情緒過于激動,可能還會拉扯到傷口。”
“謝謝鄭醫生,我記住了。”我連忙點頭應下。
鄭醫生和護士離開後,病房又恢複了安靜,我遠遠地看着陸斯年,不敢再靠近。
“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陸斯年眯了眯眼說。
“我……”我動了動嘴唇,雙腳像是生了根一樣,沒有辦法移動,“我站在這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