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深向想裡走,我阻止道,“宋佳玉剛睡着了,你有什麼事情晚一點再說,讓她先安穩的睡一覺。”
“她……睡着了?”對于這樣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傅廷深用一種十分質疑的語氣反問了我一遍。
我心裡頓時有了疑惑,卻還是重複的回答她,“是的,她跟我聊了會兒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傅廷深目光遲疑的掃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往病房裡走,但是并未踏入,隻是輕輕地推開門,無聲的往裡面看了一眼,親眼看到宋佳玉是真的睡着了之後,他才徹底的放心下來。
我和陸斯年一直看着他小心謹慎的動作,也看着傅廷深在重新關上門後,煩躁地不停來回踱步,還時不時抓一把自己的頭發,像是一頭被關在籠子裡野獸,掙脫不開束縛他的囚籠。
“傅廷深,你和宋佳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問宋佳玉,卻不能不問傅廷深,他是一個男人,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而不是将一個女人推到生死邊緣。
“這不管你的事。”傅廷深語氣不善的回了我一句,但是在目光掃到我之後,突然的又頓了頓,桀骜的氣息斂了斂,低聲對我說,“鎮定劑隻在她身上起效了幾個小時,昨天半夜她就醒了,醒了之後再也沒合過眼。不吃不喝不睡,她在這樣下去身體會垮得,如果你有時間,多來醫院陪陪她。”
“傅廷深,你是關心宋佳玉的。”我有些遲緩的意識到這一點,無論是的昨天錯以為我帶着宋佳玉來做流産手術的憤怒,還是今天放低姿态的對我要求,都顯示了傅廷深對宋佳玉或許不是我曾經以為的風-流無情。
可是……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好好照顧她,為什麼讓她變成現在這樣?”我連連質問出聲,聲音不斷發緊着,想到昨天宋佳玉一個人在醫院裡,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傷痛,那個時候傅廷深又在哪裡?!
傅廷深的臉色沉了沉,嘴角有一陣的顫抖,好似在壓抑自己從胸腔裡湧上的怒氣,可是最終還是失敗了,他怒火中燒的沖着我低吼,“江一月,你以為我想變成這樣嗎?是她瞞着我,什麼事情都沒告訴我!等我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一條小生命已經結束了,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這就是生命。
傅廷深一邊怒吼着,一邊沖着我逼近,傷痛的不僅是宋佳玉,還有傅廷深,女人的痛可以靠着眼淚宣洩,男人的痛卻隻能沉重的藏在心裡最深處,唯有在這個時候才忍不住發洩出來,發洩在一個跟這件事情都沒有關系的人身上。
陸斯年見狀,立刻拉了我一把,将我護在他的身後。
傅廷深猩紅着眼,還在步步緊逼,隔着陸斯年跟我對峙着,“你以為我不想陪在她身邊嗎?你以為願意看着她疼痛難受嗎?可是我連靠近照顧她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我在傅廷深的身上不僅感覺到了怒氣,随之而來的還有濃重的悲傷,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輩子都順遂的傅廷深,第一次在感情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撫這頭受傷的獅子。
就在這個時候,從走廊的另一邊走過來兩個身影,是穿着醫生白大褂的沈行遠和傅佳人。
感覺到流動在我們三人身上的微妙氣流,傅佳人皺了皺眉,問道,“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怎麼了?”
聞言,傅廷深突然的收回了眼神,背對着傅佳人抹了一把臉,也将剛才那個怒不可遏的傅廷深一起抹掉。
他回頭看向傅佳人時,恢複了成低沉嚴肅的樣子,反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了宋小姐的事情,過來看一看。”傅佳人并不是空手來的,手裡還捧着一束粉色的花束。
傅廷深眉心緊蹙,“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他将目光往傅佳人的身後移去,嚴厲的緊盯着沈行遠,“又是你說的?”
發生在這間醫院裡的事情,沒有沈行遠不知道的,沈行遠知道的,也就是傅佳人會知道的。
沈行遠剛要開口,傅佳人卻搶先了一步,先替他解釋道,“大哥,就算行遠哥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伯父伯母已經在調查了。”
“該死的!”傅廷深随之爆出一聲低咒,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說道,“我不會讓傅家的任何人打擾她,包括你,佳人,回去。”
面對傅廷深的決定,傅佳人還想在争取一下,“大哥,再怎麼說宋小姐也是——”
“住口!”傅廷深立刻截斷她的話,就算是面對自己的妹妹,他也惡狠狠地瞪着,“我這輩子都不想聽到這句話!你也管住自己的嘴,不準再提半個字。”
從小疼愛自己的大哥,竟然對自己露出兇狠暴躁的樣子,傅佳人在一夕之間白了臉,嬌豔的臉龐失去了最亮麗的光芒。
“廷深,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佳人是你的妹妹。”沈行遠護着傅佳人,就好像陸斯年剛才護着我一樣,将她拉倒自己身後保護着。
“妹妹?呵呵。”傅廷深陰陽怪氣的冷笑了兩聲,神色陷入最低點,“我去處理家裡的事情,你們記住我的話,不要的去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