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砰地一聲關門聲之後。
陸斯年擰着眉看向傅廷深,低沉着聲音問了一句,“夠了?”
原本如暴躁的獅子一樣傅廷深,也突然的收斂了身上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濃的化不開的低沉陰郁。
他瞅了一眼洗手間緊閉起來的門,恨不得自己的視線可以穿牆而過,看到裡面的情景。
就這樣注視了良久,他才緩緩地收回目光,說了一句,“夠了。”
吵夠了,這戲也演夠了。
傅廷深微微低垂着臉,好像是在刻意的藏起自己的神情,也像是在收拾自己的情緒,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陸斯年站在他身邊,一直靜靜地等着,一切仿佛是他習以為常的冷靜自持的樣子,可是放在褲兜裡的右手,拇指不停地摸索着食指,他的煙瘾又出來了,可是已經沒有随身攜帶香煙的習慣。
“斯年,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了。”傅廷深在長久的沉默後回神,兄弟之間不需要說謝謝,也不用說麻煩,是心靈相惜的信任。
所以這麼重要的事情,這麼重要的人,唯有交給陸斯年,傅廷深才是最放心的。
陸斯年應聲道,“沒有我,也還有一月,宋佳玉不會有事的。”
是的……宋佳玉不會有事的……她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來自他,隻要沒有了他,也就沒有了痛苦。
傅廷深在心裡思忖着,而後自嘲的笑了笑,他拉了拉身上皺成一團的衣服,準備離開。
就在跟陸斯年錯身而過的時候,傅廷深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沒有眼神的交彙,低聲說道,“斯年,剛才的話我是認真的,不是在演戲。”
那些聽起來雖然很刺耳的話,其實已經藏在傅廷深心裡很久很久了,積年累月的,上面覆蓋了厚厚的灰塵,借着今天的機會才重見天日。
陸斯年并沒有回答,臉上的神情也一絲不變,唯有口袋裡的手指捏的更緊了一些。
不過傅廷深突然又笑了笑,之前都是狂肆的,這一次卻帶着一絲輕松,是真真實實的、高興的笑意。
“江一月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你最好的醫生。”傅廷深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說給陸斯年聽的,自顧自的說完之後,便走出了這個亂糟糟的病房。
醫生……
陸斯年摩挲的手指突然一停,黑眸直直的凝視在洗手間的門闆上。
沖了許久的熱水之後,宋佳玉的身體終于找回了溫度,我連忙給她擦幹,換上衣服。
在一身舒爽之後,宋佳玉的心緒也在一點點的回來,明明緊張又害怕的人,回身之後第一句話卻是跟我道歉,“一月姐,對不起,又給你造成麻煩了。”
“說什麼呢?不是說好了我們是姐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又怎麼會是麻煩。”我一邊說着話,一邊幫宋佳玉扣上扣子,她的身體還帶着剛才驚恐的餘韻,手微微的發抖着,就連扣子都扣不上。
那樣的輕顫,看着我又是一陣心疼,宋佳玉像是知道一樣,把她手背在了身後。
我也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最後替她理了理衣服,說道,“可以出去了,你可以嗎?有我在,我不會讓傅廷深再欺負你的。”
我雖然信誓旦旦的保證,可是在走出洗手間的時候還顯得小心翼翼。
一打開門,我首先對上了陸斯年漆黑的眸子,他一個人站在房間裡,像是在想些什麼,雙眼的注視中并沒有焦點。
我掃視了一圈,隻看到陸斯年一個人,留下滿地殘害,卻已不見傅廷深的身影,這不禁讓我松了一口氣。
就連陸斯年也跟我說,“放心出來吧,傅廷深走了。”
聞言,宋佳玉的目光抖了抖,掃視着周遭,那眼神裡,并不是慶幸,反而是有着到淡淡的不舍。
已經給出的愛,哪怕是血緣的羁絆,是痛苦的傷痕,也沒有辦法快速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