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指腹搓了搓我的耳垂,疼惜道,“耳朵都通紅了,回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生凍瘡。”
我聽着陸斯年的喃喃,整個人像是走神了一樣怔怔的,繼續任由陸斯年擺布,看着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男士用手套,也套在我的手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調整位置。
等我細細回味這些,回過神來之時,陸斯年已經坐上了駕駛座,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開着車子緩緩駛離陸家别墅。
我瞅了一眼陸斯年開車的側影,又瞅了一眼坐在副駕座上的陸靈芝,下巴蹭了蹭陸斯年給我的圍巾,仿佛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突然心口漲熱了起來。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陸靈芝在場的情況下,他還記得我,還關心我,還惦記着我。
我低頭埋在柔-軟的圍巾中,汲取着陸斯年殘留下來的溫度,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猶如癡女的行為,所以一直壓低着頭。
陸靈芝透過前座的後視鏡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的仿佛沒有任何感情,她此時的心裡到底想什麼,也就隻有她知道了。
雪,越下越大。
在我記憶以來,江城幾乎沒有這樣的大雪。
路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行車的速度被迫降低。
陸斯年一路上都開的十分小心翼翼,特别是從徹底開出别墅區的時候,因為别墅區地勢高,所以在那一處有一段非常陡的下坡路。
為了防止輪胎打滑,陸斯年在靠近那個斜坡之前,就開始輕踩了下車,但是不知為何,原本還正常的踩車突然失靈了。
陸斯年眼神一凝,面色凝重,但是并未表現出來,隻是不停的調整着刹車的角度,希望可以停下車。
但是——
車子在靠近斜坡之後,速度開始飛快的飙升,再加上積雪的地面打滑,就連方向盤也失靈了,車輛宛如遊蛇一樣不停的左右搖擺着。
就連一直不曾擡頭的我也感覺到了,茫然的擡起臉,問道,“斯年,怎麼了?”
陸斯年也在後視鏡裡看着我,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緊張凝重,飛快的說道,“一月,我們的車子刹車失靈了,抓好安全帶,不要亂動,保護自己的頭和脖子。靈芝,你也是。”
我看了一眼車外,才意識到車速到底有多快,在看向陸斯年緊繃的臉龐時,竟然看到有一滴冷汗正從他的額頭上滴落下來,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
情況,比陸斯年說的要糟糕的多。
陸斯年還在努力控制着車子,我也随着他動作緊張着,明明害怕的全身發抖,卻什麼都沒說,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成為陸斯年的負擔。
凝重的氣氛中,我緊緊地抱着肚子,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了起來。
眼尾的餘光不小心瞥到陸靈芝,隻見她也一樣蒼白着臉,恐懼又害怕,但是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神情。
吱——的一聲巨響,就算陸斯年抱緊了方向盤,可是車子還是往一邊快速的偏離出去。
我被刺激的頭皮發麻,往前看去的時候,看到我們的車子正朝着一輛藍色的大卡車快速靠近。
“啊——”陸靈芝再也忍不住,爆出了恐懼的尖叫。
“靈芝,别怕。”陸斯年眼看着跟卡車的越來越近,利用最後時間,拼盡全力,扭轉了方向,讓駕駛座朝着卡車撞過去。
從刹車失靈,到車輛加速,到朝着迎面而來的卡車撞過去,看似發生了很多事情,其實時間是極短極短的,甚至可能不到一分鐘。
但是在這短短的一分鐘裡,陸斯年做了很多事情,他不斷努力的嘗試自救,他叮囑我們保護好自己,甚至在最後危險發生的時候,選擇……犧牲自己。
在面對傷害,人都會下意識的保護自己,所以往往發生車禍時,收創最嚴重的都是副駕駛座。
但是這一刻坐在副駕駛座人是陸靈芝,是陸斯年愛了十幾年的人,是埋藏在心裡最珍貴的回憶。
當他轉動方向盤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陸斯年心底裡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