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麒麟來到一個小店前,門外擺着木架,上面挂滿唱戲的臉譜面具,乍一看,花花綠綠都差不多,仔細看,會發現每個面具的顔色分布、神态描摹、五官造型都不一樣,可以說是千人千面。
店内也是滿牆的臉譜面具。
一個年邁的消瘦老頭,穿黑色棉衣褲、黑棉鞋,弓着背坐在一張竹矮凳上,一手拿着一張面具,一手握着細毛筆,正在給面具上色。
他的雙手消瘦露骨,青筋暴起,但十分蒼勁穩健,給面具描邊時,精準得像是機器繪圖。
老頭自己臉上也戴着一張面具,主色調為紅藍,這兩個顔色氣場偏“正”,可面具上的五官卻是一張“歪臉”。
臉帶傷疤,眼鼻歪斜,血盆大口,看上去既兇惡又陰險,但是看久了,又覺得有些虛張聲勢的滑稽。
“炎叔。”麒麟站在門口,語氣親切。
炎叔沒擡頭,仍然專注地勾勒着手中的面具,聲音蒼老而漫不經心:“來了,随便坐。”
麒麟四下看看,屋内狹窄,堆滿面具和雜物,根本沒地方坐,他無奈地笑笑:“沒看到第二張椅子。”
“那就站着。”炎叔毫不客氣。
麒麟不氣不惱,氣定神閑地站在門口等候。
十分鐘後,戴面具的炎叔畫完手中的面具,放下細毛筆,慢慢站起來,緩緩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到店門口,擡頭看麒麟:“找我有事?”
“是。”麒麟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炎叔沉默幾秒,面具下面的表情沒人知道。
“哎。”他歎了口氣:“連麒麟會長都需要幫助,看來這次是真攤上事了啊。”
“七影叛變,帶走工會不少人,他絕不同意我開門,最後一塊守護符文在他手中。”麒麟言簡意赅。
“我沒記錯的話,那小子才覺醒半年,能有什麼氣候。”炎叔說。
“他是神嗣。”麒麟說:“覺醒者和生獸所生。”
炎叔不語。
這次足足沉默了半分鐘,老頭慢慢轉身,拿起門口的鐵鈎:“我先關門。”
關了店,炎叔跟麒麟朝安梁大市場的出口方向走去。
炎叔仍戴着面具,雙手反扣在身後,微微駝背。
老人走得很慢,拄拐的麒麟也不快,兩人步調一緻,像在公園散步。
“我能做什麼?”炎叔問。
“這會是場持久戰。”麒麟直視前方:“我給你一個長老位置和相應的人手,你幫我對付七影。”
“行。”炎叔答應得很幹脆:“不過我一個老頭子,你也别太指望。”
“你得有個長老名字。”麒麟說。
“我想想啊。”炎叔走了幾步,“呵呵,就叫炎涼吧。”
“世态炎涼的意思?”麒麟猜測道。
“不是。”炎叔笑着搖頭:“我這把年紀了,随時會涼,我得時刻提醒自己,也提醒你,抓緊時間啰。”
麒麟啞然失笑,“行,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