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連坦然承認。
“還真是看不出來啊。”陳螢笑了:“你怎麼想的?”
“還在考慮。”黃連說。
“男人也這麼矜持?”陳螢頗為意外。
“不。”黃連歎了口氣:“我是在考慮,怎樣拒絕才能讓她不那麼難受。”
“你不喜歡她?”陳螢說。
黃連沉默幾秒,坦白道:“我不知道,愛情這方面,我從沒想過。”
“為什麼?”陳螢好奇。
“我這樣的人,”黃連自嘲地笑了,聲音沙啞:“有什麼資格談愛情。”
“别這樣說自己。”陳螢說。
“陳螢。”黃連看着前方,墨鏡上倒影着被路燈照亮的雪夜小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這身打扮,挺有個性?”
陳螢不說話。
“你要見過我被燒傷的樣子,我身上那些流膿發臭的瘡口,你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愛情,不是一時的沖動,即便在迷霧世界,愛情也是要茶米油鹽過日子的。”
“當你每天睡醒,身邊躺着的卻是一個醜陋惡心的怪物,你能忍受多久?”
“當最初的激情消散,便隻剩下責任、厭倦、愧疚、同情……那時你就會悔恨,會懊惱,會不停問自己:我當初為什麼選擇了這樣一個男人,我為什麼要自我折磨,過上這種苦行僧似的生活,我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
“我這人,雖然沒被大火燒死,但很容易被心愛之人的可憐和同情殺死。”
“與其這樣,我情願從沒愛過。”
陳螢愣住,他還是第一次聽黃連說這麼多話,還是這麼嚴肅正經、甚至“矯情”的話。
這些話,大概早就埋在他心中了。
陳螢差點就說出“對不起”,為自己挑起這個話題而感到抱歉。
但她忍住了,這三個字,對他才是一種冒犯。
謝天謝地,小天結束了這段談話,他睜開清澈的大眼睛:“我找到他們了,兩個人。”
陳螢身體緊繃,立刻回到警惕狀态:“接下來,都小心點。”
不一會,車子開到西郊公園的人工湖邊上,三人下了車。
人工湖的中間是一座小島,上面建着一座童話風的小木屋。
猩紅潮汐最後一晚,這個木屋消失不見,但是第二天,又被蒼道給恢複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湖邊有一大片蘆葦,但沒有見到九嗣成員的人影。
“他們在裡面。”小天指着蘆葦叢說。
黃連提着裝有輔助符文回路的烏金手提箱,跟陳螢、小天并排上前了幾步。
“出來吧。”陳螢朝蘆葦叢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