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黃的眼眸中瞬間燃起洶洶怒火,那目光猶如利刃,直直刺在魏無羨等人身上。
他周身的妖力不受控制地翻湧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一切攪個粉碎。
這時,趙遠舟卻毫無征兆地
“噗嗤”
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乘黃怒道:“你笑什麼?”
卓翼宸冷言道:“笑你做夢。”
趙遠舟臉上笑意緩緩褪去,換上一抹飽含憐憫的神情,輕歎一聲說道:“你真可憐,被離侖騙了。這個日晷是當年我和離侖一起尋得的法器,它隻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儲存記憶,并不能倒轉時間。”
“離侖沒有騙我,是你朱厭小兒想騙我。”乘黃冷冷地注視着衆人,依舊不為所動。
“對,他們騙你。”離侖不遺餘力地挑撥乘黃:“快殺了他們,就沒人阻止你了。”
魏無羨無語地瞥了一眼樹苗模樣,還在瓶子裡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亂的離侖,擡手掐訣,又在瓶子上加了一道封印,刹那間,瓶子裡的離侖徹底沒了聲響。
趙遠舟見狀,伸出食指輕點在自己額頭,一縷紅色妖力緩緩析出,投向日晷。
日晷發出亮光,無數的畫面閃現,是許多人的記憶,乘黃的、裴思恒的、芷梅的、離侖的……。
最後乘黃的瞳孔中隻剩下神女朝他溫柔淺笑的畫面。
“這世間,人妖兩界,山海同源,也不可能有逆轉天數、覆載乾坤的法器。乘黃,結局已定,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趙遠舟垂眸低語,聲音裡滿是無奈與惋惜,不忍直視乘黃那雙寫滿絕望的眼眸。
“不可能,你騙我,你就是在騙我!”
乘黃猛然瞪大雙眼,死死盯着趙遠舟,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
“騙你的人,是離侖。”趙遠舟輕聲歎息道。
乘黃仿若失了魂一般,機械地緩緩轉向魏無羨,緊緊鎖定他手裡的瓶子,“離侖,告訴我……你沒有騙我。”
他的聲音暗啞地厲害,微微顫抖着,透着幾分祈求、幾分不甘,仿若即将溺斃之人,死死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離侖已經被隔絕,無人回應他。
魏無羨靜靜看着他,神情不悲不喜,隻是淡淡開口:“執念太深終成魔,乘黃,是你心甘情願被離侖騙。”
“每個人都有遺憾,但天道公平,萬物皆無可回轉,乘黃,你認清現實吧。”文潇輕聲勸道。
誰沒有遺憾呢,她也有,她何嘗不想回到師父尚在人世之時,改寫師父身死的悲慘命運;回到親人齊聚的往昔,挽救他們的生命。
“勿戀逝水,苦海回舟。”卓翼宸也勸道。
“我偏要!”乘黃似乎被徹底激怒,雙眼通紅,用力捏碎手中的沙漏,沙漏碎裂,紅色粉末飛揚。
大荒的景色緩緩褪去,衆人又回到了空無一物的街道上。
乘黃懸浮在半空,衣袍翻飛,他怒不可遏,渾身燃起妖力,将所有的紅色粉末吸收回他的掌心。
紅色粉末凝聚成一個光芒閃爍、妖力湧動的光團,光團之中能量波劇烈震蕩,隐隐散發着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勢,好似一顆即将引爆的炸彈,讓人心驚膽戰。
魏無羨一臉凝重的看着乘黃,還有他手中那團随時要爆炸的光團,神色嚴肅:“藍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