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晚膳,二人移步至靜室外的庭院之中。魏無羨懶散地側卧于院内的矮榻之上,手中握着藍忘機新取出的兩壇天子笑,悠然自得地仰望天際夜幕,盡情陶醉于這靜谧閑适的美好夜色之中。
看到魏無羨這副神态,藍忘機仿佛又見到了當年那個夜晚,帶酒晚歸被自己抓到後,幹脆坐在屋頂喝酒時神采風揚的魏嬰。
藍忘機輕輕地将忘機琴從身後取出,小心翼翼地放置于身前。他伸出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輕柔地撫摸着琴弦,仿佛在與它們輕聲低語。
随着蔥白指尖的撥動,一段悠揚婉轉的樂章漸漸流淌而出。
魏無羨靜靜地聆聽着,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那旋律如同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讓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聽着聽着,他突然覺得這首曲子分外熟悉,于是伸手解下腰間懸挂的陳情,将其湊近唇邊,與藍忘機一同合奏起來。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餘音袅袅之際,魏無羨的心情變得格外舒暢。魏無羨面帶微笑,眼神中閃爍着喜悅之情,對藍忘機說道:“藍湛,藍湛,你聽聽看,我們剛才合奏的這首曲子,好像是姑蘇那邊的調子呢。我以前是不是曾經聽過你彈奏它?”
藍忘機微微點頭,輕聲回答道:“的确如此。當年在暮溪山玄武洞時,你發高熱神志不清,覺得無趣煩悶,便嚷着要我唱歌給你聽。可我并不擅長歌唱,所以就彈奏了這首曲子。”
“竟然是這樣!原來當年你真的彈了曲子來安慰我啊。怪不得我總覺得這首曲子特别耳熟,也非常符合我的心意。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獨自一人時,常常會不自覺地哼唱起這首曲子呢。不過,一直以來我都還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呢?”魏無羨好奇地追問。
藍忘機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此曲名為忘羨。”
“忘羨?藍湛藍湛,難道說這首曲子......竟然是你親手所作?”魏無羨滿臉驚愕之色,他不敢置信地從木榻上一躍而起,動作敏捷如猿猴一般,眨眼間便爬到了藍忘機面前。
“嗯!昔日聽學結束,你跟随江宗祖回到雲夢之後,我的心中總是萦繞着你的身影,難以忘懷。待到我終于理清自己的心緒,明白了對你的情意,便譜下了此曲。”藍忘機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蘊含着無盡的深情。
魏無羨的腦海中忽然浮現昔日聽學時二人相處的場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喜笑顔開地說道:“所以‘忘羨’就是藍忘機和魏無羨,對不對?”
“沒錯,既是藍忘機與魏無羨,亦是藍忘機的魏無羨。你後來曾說過,這是屬于我們二人的定情之曲。”藍忘機凝視着魏無羨,眼中滿是寵溺與眷戀,特别是當他說出“藍忘機的魏無羨”這七個字時,更是刻意放緩了語調,顯得格外鄭重其事。
魏無羨伸出手,輕輕地在藍忘機的下巴上摩挲着,嘴角挂着一抹戲谑的笑容,說道:“啧啧啧,藍湛啊藍湛,沒想到你平日裡沉默寡言,一旦說起情話來卻是如此驚天地泣鬼神!我真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呀!”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調侃,但更多的還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藍忘機并未回話,而是順着魏無羨的動作,一把抓住他那隻不安分的手,将其拉近嘴邊,輕柔地吻了一下。
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魏無羨不禁臉色微紅,他稍稍用力,想要把手抽回,然後身子動了動,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慵懶地斜倚着。
此刻,月光如水灑遍整個庭院,兩人靜靜地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之中。一個悠然自得地品嘗着美酒,另一個則專心緻志地彈奏着古琴。
魏無羨偶爾會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便轉頭與藍忘機分享幾句,而藍忘機也總是微笑着傾聽,不時給予回應。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魏無羨已經喝下了好幾壇天子笑。酒意漸漸湧上心頭,他感到臉頰微微發熱,原本清明的眼神也變得愈發朦胧起來。
他凝視着藍忘機,覺得眼前之人猶如仙子下凡般超凡脫俗、清麗出塵。迷迷糊糊之間,魏無羨陷入了沉睡之中。在夢境的深處,他隐約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來。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帶着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突然間,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抱住了他,将他整個人騰空而起。
随後,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層濃霧籠罩着。魏無羨努力想要看清周圍的景象,但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擺脫這片混沌。至于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完全失去了記憶。
當魏無羨再度蘇醒過來的時候,隻感到頭痛欲裂,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毫無力氣。他艱難地擡起手,輕輕揉了揉額頭和太陽穴,試圖緩解這種不适。
"怎麼會這樣......"魏無羨暗自思忖道,"按說我昨晚不過喝了幾壇天子笑而已,以我的酒量,絕不至于醉成這個樣子啊!"
"藍湛,藍湛......"魏無羨下意識地呼喚起藍忘機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回應。然而,接連叫了兩聲之後,卻并未聽到任何聲響。
這讓魏無羨不禁心生詫異,按照這兩天藍忘機的表現,若是自己宿醉未醒,藍忘機定然會守在身旁照料。可如今四下環顧,竟不見藍忘機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