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4頁)

望着他們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模樣,魏長澤的眸子裡流露出滿滿的無奈之色。一想起此前引發這場激烈争執的緣由,他頓時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話說半個時辰前……

魏長澤身似閃電、疾如旋風,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将那盤踞在微甯都城外的邪惡勢力一舉殲滅。硝煙尚未散盡,他與愛妻便毫不遲疑地攜着幼子阿羨,登上飛劍,向着雲深不知處疾馳而去。

說來也巧,這微甯都與雲深不知處相距并不算甚遠。隻見他們一家三口馭劍而行,穿雲破霧,宛如三道流星劃過天際。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那雲霧缭繞、宛如仙境的雲深不知處已然近在眼前。

抵達之時,正值夕陽西斜,餘晖袅袅,給整個雲深不知處蒙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金色紗幕。魏長澤夫婦牽着阿羨的小手,沿着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徑拾級而上,前去拜訪此刻坐鎮于此的代理宗主——青蘅君的胞弟,藍啟仁。

這位藍啟仁先生,年紀尚輕卻已肩負起管理偌大家業以及教養兩位子侄的重任。歲月的磨砺讓他過早地生出幾縷銀絲,眉宇之間總是不自覺地流露出淡淡的憂愁之色。

當鳳語熙見到藍啟仁的那一刻,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紅暈,神情略顯尴尬。原來,他們二人昔日曾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交集,如今重逢,往昔種種回憶湧上心頭,令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話說當年,她初離山門,踏入塵世之後,偶然聽聞那姑蘇藍氏的教學聲名遠揚、頗負盛名。懷着對知識與修行的渴望,她毅然決然地奔赴雲深不知處,隻為能在此聆聽教誨、精進自身。

那時節,她與藍啟仁以及衆多仙門子弟齊聚一堂,共同學習仙道之術。然而,彼時的藍啟仁卻是個極為刻闆守舊之人,而她又生性活潑好動,宛如一隻自由不羁的小鳥。如此性格迥異的兩人湊到一塊兒,自然免不了因那繁多嚴苛的家規而起諸多争執。

記得有一回,她隻因稍稍觸犯了一條微不足道的家規,竟遭藍啟仁當場喝斥,并施以禁言之刑。這可把她氣得夠嗆,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全然不顧衆人勸阻,當即就與藍啟仁理論起來。怎奈對方絲毫不肯讓步,一來二去之下,兩人竟動起手來。這場面當真是驚心動魄,引得衆弟子紛紛側目圍觀。

類似這樣的沖突屢屢發生,她也因此屢次被藍啟仁禁言懲戒。但她卻從未屈服于這些規矩的束縛,反而越挫越勇,一次次地挑戰着藍啟仁的底線。以至于後來,隻要她一出現,藍啟仁便會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如臨大敵一般。或許在旁人眼中,她活脫脫就是雲深不知處裡的一顆“刺頭”。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如今,數年光陰已悄然逝去。當她再度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雲深不知處時,眼前所見的景象讓她不禁心生感慨。

遙想當年那個總被自己氣得暴跳如雷的青澀少年,而今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此地的代理掌門。望着那張已然成熟穩重許多的面龐,她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原來是小阿羨,被爹爹娘親牽着手,滿心歡喜地走進了雲深不知處。小家夥顯然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之感,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嘴裡還不時發出驚歎之聲:“哇!這裡好漂亮啊!”

當他小心翼翼地踏入屋子,目光瞬間被坐在那裡的那位一臉嚴肅的叔叔所吸引。那不苟言笑的面容仿佛帶着一種無形的威壓,使得他在下意識裡就感到一絲害怕。盡管心中有些膽怯,但良好的教養還是驅使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行禮之後,他那雙靈動的眼睛迅速掃過屋内的情景。隻見阿爹、阿娘正與那位留着一撇山羊胡的叔叔熱絡地交談着,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他們的話題之中。趁着大人們不注意,心思活絡的他像一隻機靈的小猴子一樣,蹑手蹑腳地朝着門口移動,然後瞅準時機,一溜煙兒似的偷溜了出去。

而此時,屋内的藍啟仁、魏長澤以及鳳語熙三人又怎會察覺不到小家夥的舉動呢?隻不過,他們心照不宣地選擇了視而不見。畢竟這裡是雲深不知處,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藍啟仁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那個如今已為人婦、身為人母的女子——鳳語熙。看着她溫婉娴淑的模樣,他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些許恍惚之色。

“沒想到幾年未見,你倒是變得賢妻良母起來。”藍啟仁默默感歎道。

記憶中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回想起多年以前,眼前的這個女子尚未成婚之時,在這雲深不知處可是鬧得雞飛狗跳,幾乎要将整個地方都掀翻了天。那時的他,性子還頗為急躁火爆,絲毫容不得别人胡鬧折騰。

大哥讓他和那些來自其他門派的弟子們一同在此聽學一段時間,好磨練一下自己的心性。

誰曾想,就是在那段時間裡,他竟遇上了這麼一個能把他氣得七竅生煙的人物,此人正是鳳語熙。每每回憶起往昔種種,藍啟仁都忍不住搖頭歎息。

那時的她,置身于這雲深不知處之中,宛如一個肆意妄為的魔女降臨凡間。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仿佛都帶着一種無法無天的魔力,将整個雲深不知處攪得天翻地覆。

說來也怪,他似乎與那姓鳳之人結下了不解之緣。初次與姓鳳者打交道,便是這位抱山散人的徒弟——藏色散人鳳語熙。而第二次碰到鳳家人時,竟然又是來自清源鳳家的女子,而且此人還是閱陽宗赫赫有名的小魔女,江湖中人皆稱其為滅絕散人鳳傾瑤。

倘若不是深知此二女并非出自同一家族,他幾乎就要懷疑自己上輩子是否刨了鳳家的祖墳,以至于今生今世接二連三地遭遇鳳家人,并與之産生種種瓜葛。

隻見鳳語熙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坐姿随性灑脫,聽到對方所言後,僅僅是豪爽地大笑一聲。此刻身處自家夫君身旁,尤其是面對這位曾熟知她過往脾性的故人,她壓根兒懶得僞裝成賢妻良母的模樣。

“當着孩子的面,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閑話少叙,想必你心裡也清楚咱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我實在迫不及待想要去探望一下璃月以及她的孩子。”鳳語熙直言不諱道。

“這些年來,璃月一直被困于姑蘇藍氏之中,無法外出。雖然我深知青蘅君或許有着保護她的意圖,但像璃月這般高傲且随性灑脫之人,長期被困于此地,其内心必然會産生極大的變化。以我對她的了解,想必如今她的心中已然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因此,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前往探望她,并嘗試開導她一番。”

然而,當鳳語熙坦率地提出這個請求時,卻隻見藍啟仁的眉心猛地一跳,他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不行!我絕不可能讓你前去探望。”

聽到這話,鳳語熙蹭地一下站起身子,那俏麗的臉龐之上此刻已滿布寒霜,怒目圓睜地質問道:“憑什麼?我與璃月情同手足,乃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如今她身體抱恙,我怎能不去看望?你又有何資格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