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語熙看着這孩子過于乖巧、拘謹的模樣,心疼得猶如刀割一般。
這姑蘇藍氏的三千家規,簡直就是一道道枷鎖,将孩子的天性牢牢禁锢,瞧這孩子,連笑都不敢笑了。
小曦臣眨巴着那如同寶石般的大眼睛,心中暗想,自己學習乃是出于真心熱愛,絕非叔父逼迫所緻,可他的嘴巴還被這個奇怪的鳳叔母緊緊捂住,說出的話含混不清,倒不如索性閉嘴不言。
“罷了,鳳語熙,你昔日不學無術倒也罷了,現今竟然還妄圖帶壞我侄兒?我姑蘇藍氏,家規森嚴,豈容子孫過于活潑随性,如脫缰野馬?”
藍啟仁本來正撫着胡須,臉上滿是驕傲之色,猶如一隻雄雞,期待着能從鳳語熙等人那裡得到誇贊。豈料那家夥一開口,便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指責他禁锢了孩子的天性。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原本俊俏的面龐,此刻卻如熟透的蘋果,泛起淡淡的紅暈,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魏長澤看着自家熙兒,一邊如小霸王般欺負着藍氏小輩,一邊又如刺猬般怼着藍氏同輩,不禁輕咳兩聲,卻并未加以阻攔。
畢竟,他着實不希望看到這些孩子,終日如老學究般不苟言笑地成長。
雖說這藍曦臣在成年後,成為了少年家主,也曾每日面帶微笑,然而那大多時候,不過是将笑容當作面具,以笑示人罷了,并非發自内心的開懷大笑。
提及他與藍啟仁,兩人交集甚少,隻是昔日他在江家擔任江楓眠副使時,偶然與姑蘇藍氏有所往來。在得知自家媳婦曾經在姑蘇藍氏調皮搗蛋,氣得藍啟仁吹胡子瞪眼時,他不禁暗暗欽佩。
鳳語熙本就對藍啟仁那滿口規矩厭惡至極,見他在小輩面前還揭露自己的短處,頓時怒不可遏,如餓虎撲食般上前揪住對方那頗為珍愛的小山羊胡,臉上露出狡黠而惡劣的笑容。
“藍啟仁,你莫要覺得我如今已成家立業,便不是你的對手了。你們姑蘇藍氏欺人太甚,将我姐妹困于此處多年,還把她的孩子養成如此古闆的性子,更是不許我前去探望,我真想一把火燒了你那标志性的小胡子。”
越想越是氣惱,口中話語越發淩厲,手上的動作也愈發用力,直揪得藍啟仁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藍啟仁做夢都未曾料到這人如此不講道義,竟會突然沖到他面前揪他的胡子,他被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敢有絲毫異動,隻得緊緊扶住自己的胡子,嘴裡不停地叫嚷着:“你快松手,松手啊!”
被松開小臉的藍曦臣揉了揉自己那粉嫩的小臉蛋,看着自家那位向來嚴肅刻闆的叔父突然被人揪住胡子,他實在是忍俊不禁,趕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唇瓣,偷偷笑了一瞬,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靜靜地站在原地。
然而,他并未察覺到,剛才他那短暫的偷笑早已被魏叔叔看在眼裡,隻是魏叔叔并未揭穿罷了。
魏長澤也是被自家媳婦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禁回想起前世阿羨在雲深不知處時,那活潑好動的模樣,總是喜歡搗亂,那時候的藍啟仁對于阿羨可謂是又愛又恨,頭疼不已,也曾多次提及熙兒。
或許是藍啟仁對熙兒着實感到無比頭疼吧,就連與熙兒酷似的阿羨,都令他頭疼欲裂。
稍稍思索後,他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緊接着,鳳語熙以藍啟仁的胡子作為要挾,要求明日去探望好姐妹顔璃月。
藍啟仁隻得忍痛答應,心中不知暗自咒罵了鳳語熙多少遍。
就在二人剛剛談妥之際,門口傳來兩聲孩子的驚叫聲。
他們趕忙一同出了屋,一眼便瞧見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孩,被阿羨撲倒在地.......
回憶至此結束,魏長澤望着自己的媳婦仍在和藍啟仁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
看着藍啟仁這個素來嚴肅刻闆的男人,一旦遇上熙兒,就好似秀才遇到兵一般,縱然有千般道理,也難以說清,魏長澤不禁搖頭輕笑,并未過多幹涉。
他擡頭望了望月色,暗自思忖,時候已然不早,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打斷,“好了,都莫要再說了。藍先生,我們此次前來,不單單是想要探望故人及故人之子,還有一事想要與你商談。”
藍啟仁方才正因孩子們的事與鳳語熙據理力争,然而無論他如何辯駁,都能被那張能言善辯的嘴皮子給駁回,他又受制于家規無法多言,每每都被氣得面色鐵青,卻又無計可施。
蓦然聽到魏長澤制止的聲音,且不論要說何事,他都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何事,進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