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方才一個姨娘呈上來的手抄佛經合上,溫和一笑:「雲姨娘初到府上,昨夜伺候奉郎君也辛苦,我自然不會怪罪。隻是想來姨娘還沒時間學習規矩,倒是我的不周全了。
「嬷嬷,給雲姨娘端一碗沙來,頂頭上站一個時辰,先練練這站姿。可别叫人曬着,前邊兒廊下就成。」
雲窈窈面上笑容一僵,試圖掙紮,最後還是老老實實頭頂沙碗站了一個時辰。
廊下人來人往,姨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受到了些許不願回想的熟悉,紛紛快步離去。
結束後,雲窈窈抹着淚,扶着脖子回了繡蘭苑。
晚上,燕雲卿來了東院,隻是笑容有些勉強,顯然心情不太妙。
「窈窈年紀小不懂事,還得夫人多擔待。」
我喝湯的手一頓,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的,回頭我安排一個嬷嬷過去好生教導。到底是在侯府,該學的少不了,省得日後丢了咱侯府的臉面。」
燕雲卿一哽,婉言拒絕了,說是已經安排了嬷嬷過去。
随後簡單問了兩句這幾個月府内的情況便不再言語,一頓飯就這麼沉默着用完。
飯後我抿着花茶,讓乳娘将晴姐兒抱過來,年畫似的奶娃娃才一歲不到,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燕雲卿,咿咿呀呀不知在說着什麼。
隻可惜她的父親現下沒什麼心情,數月未見甚至沒有要伸手抱一抱的想法。
我抱着扭來扭去的晴姐兒,垂下眼簾,唇邊是溫婉的弧度。
4
若隻是一個普通的想要争寵鬧事的妾室,左右也不過就是那一些手段,不值得我放在心上,頂多不過一頓闆子。
夫人間的交際,府中人員物資的調度,我個人的以及侯府名下的田産商鋪,才是我要親力親為的大事。
隻是燕雲卿不知道是犯了哪門子的邪祟,竟幫着雲窈窈來我這裡折騰。
事情是這樣的,我嫁妝裡有一匹浮光錦,那日收拾的時候恰巧被雲窈窈瞧見了,轉頭就朝燕雲卿讨要。
一匹布而已,燕雲卿要哄佳人芳心自己去買便是。
浮光錦價值不菲,但是對一個侯爺來說也不過是一壺酒的錢。實在不成吩咐我在府中勻一匹出來就是。
偏偏燕雲卿差人來問我要,指名道姓要我箱子裡的。
原話大抵說的是:「雲窈窈一介孤女,比不得夫人家底殷實,不過一匹布,還請夫人割愛。」
對了,雲窈窈入府的身份是揚州城的一名孤女,父母早亡,無兄弟幫襯,身世凄苦,幸得燕雲卿相救,成就了一個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一匹布而已,往日裡我在嫁妝中瞧見有合适的也會給府中的孩子們,甚至會賞賜給那些姨娘。
可說到底那依然是我的嫁妝。
自古以來就沒有用妻子的嫁妝去讨好妾室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