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醫生眯起眼睛掃視片刻,心下暗自吃驚。
“此地為‘白虎銜屍’,大兇之所啊!”朱醫生驚道。
“老爹,什麼是‘白虎銜屍’?”寒生見父親講起風水,饒有興趣地追問起來。
父親手指着周圍的地形說道:“你看此地形勢,東方青龍箕居嫉主,西邊白虎蹲坐銜屍,四面低垂,八面交吹,明堂漸漬,草污臭穢,不祥之地啊!”
寒生手指着沈菜花的那座新墳問父親:“老爹,你看這座墓好奇怪,石碑上隻有人名,是否有些蹊跷?”
站在一旁的男主人插嘴道:“這墳裡埋的是一個吊死的女人,夫家堅決不讓其進祖墳,草草把她葬在了這兒。”
“為什麼不準進祖墳呢?”寒生問道。
那男主人歎了口氣,講述了一個凄慘的故事。
沈菜花是一個苦命的女人,面皮白淨,相貌也俊,梳兩根烏黑的大辮子,沒想到丈夫卻是個廢人,據說是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蛋蛋摔破了,所以無法生育。可是婚後一年下來,沈菜花竟然懷孕了,夫家嚴刑拷問,可那女人硬是不說奸夫是誰,雙腿骨頭都給打斷了。
“那她怎麼不上鎮裡告他們?”寒生氣憤地說進。
“沒用的,沈菜花娘家沒人,夫家公公又是鎮革委會主任,上哪兒告?隻有一根繩上吊了,可惜肚子裡的孩子了。”男主人惋惜道。
“怪不得,這沈菜花怨氣難散啊!”朱醫生歎了口氣。
“那個相好的男人呢?怎麼不出來?應該敢作敢當嘛!”寒生道。
“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孬種是誰。”男主人鄙視道。
“老爹,陰氣就是沈菜花的嗎?”寒生疑惑地望着父親。
朱醫生解釋道:“不錯,沈菜花怨氣難消,一是肚子裡的孩子胎死腹中,哪一個做母親的不痛惜自己的骨肉呢?二是那個負心的漢子竟然始終無膽站出來承擔責任,我想,她是傷透了心、萬念俱灰才尋死的。”
“我老婆……”男主人似乎覺察到什麼,嘴裡嗫嚅道。
朱醫生點了點頭,歎道:“可憐的女人,何必遷怒于他人呢?”
寒生耳邊回響起了那一聲長長的歎息,是他,是那個男人……
寒生望着沈菜花的孤墳,那道深深的土壤裂隙仍在,可昨晚的那些土狗卻一隻也找不到了,他的心裡很是感激這個不幸的女人,若不是及時在她的墳前捉到那幾隻土狗,産婦和腹中嬰兒肯定活不成了。
“老爹,人死後的怨氣對活着的人産生影響,應當是迷信吧。”寒生疑惑地問父親。
父親躊躇了片刻,說道:“中醫講求陰陽平衡,是說人體内具有陰陽兩氣,氣凝于骨,人死骨未滅,在地下可以存在好多年。陽氣晝出夜伏,陰氣則夜出晝伏,因時辰而變。那沈菜花怨氣太甚,陰陽錯亂,陰氣白晝逸出,這樣很快就會被日光所傷,維持不長久的。”
寒生點點頭,又問道:“這‘白虎銜屍’之地對沈菜花又有什麼危害?”
“賤沙地,很快屍骸氣散、蟲噬朽爛而無存,如有後人恐刑傷忤逆。”朱醫生搖搖頭歎道。
“我婆娘就是暈倒在沈菜花墳前那兒的。”男主人手指着,寒生順着方向望過去,正是那道地裂所在。
“陰氣侵入産婦的目的何在?”寒生突然問道。
“過胎。”父親說。
寒生心中一凜:“難道是……”
“沈菜花的怨氣不忍自己的胎兒就這麼夭折,恰恰機緣巧合有孕婦經過,便甯可散盡陰氣也要過胎,這種情形中醫稱作‘鬼胎’。不過你盡可放心,那鬼胎已被我用藥力驅除了。”父親解釋道。
“哦!”寒生心不在焉地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