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之間,竟然流下兩滴眼淚,落在寒生的臉上。
寒生驟然間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清麗脫俗的美女。月光下,那美女哀怨可人,吐氣如蘭,令人頓生憐意。
寒生慢慢坐了起來,瞥了一眼一清師傅的床鋪,已是空空如也,再瞧這女子雖風姿綽約,穿着卻是一清的衣服。
“你是肉屍?”寒生明白了,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挂在床頭的豬大腸。
一個多月以來,他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因此并不感到十分害怕。
那女子幽幽道:“小女子明月,自幼在文公山無名庵出家為尼,原想青燈古佛長伴一生,不料一年前遇到了一個書生,竟然情窦初開,終日裡茶飯不思,有意還俗與其纏綿一生。那書生也是信誓旦旦,要我等他修完學業,約定兩年後相見。明月長夜難眠,相思日苦,最後終被師父發覺,罰明月面壁忏悔一年。半月前,書生家中私送月餅一盒與我,明月心喜,當晚吃下,不料卻毒發身亡。師父察覺到我房間内的動靜不對,便施法驅毒救我,可是回天乏術,明月便成了一具肉屍。如今隻能隐身于他人的軀殼内,每逢深夜時分,方可現身一個時辰,出來吃點東西。”
明月說着,眼睛不住地瞟向床頭挂着的豬大腸。
寒生見之忙說道:“明月,那東西不好吃,是喂狗的,髒死了。你告訴我,其他的肉屍是怎麼一回事兒?”
明月歎了口氣,說道:“我每天隻有這一個時辰才有自己的思維,那些肉屍都是假的,是我現身後故意擺設,吓唬一清的。”
“為什麼?”寒生不解地問道。
“期望他害怕後,能找到一位真正的高人前來。”明月說道。
“找高人前來做什麼?”寒生仍舊不明白。
明月那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寒生,緩緩說道:“請他幫我變回到正常人。”
“這如何能變回來呢?”寒生問道。
“我也不知道,肉屍既然有思維,夜裡還能現身一定的時間,我猜這世上一定會有辦法的。”明月說道。
寒生這人生性善良,樂于助人,可是自己對肉屍所知甚少,隻是《屍衣經》中記載了一些有關屍變的十八種名稱和各自的習性,以及如何消滅它們的竅門,但卻沒有提及幫助它們恢複自身的法子。
看來,若是要幫助明月,自己就必須多多了解肉屍的特點才行,也許可以從中找到相應的解決辦法。
這一點,山人叔叔可能會知道多一些。
寒生穿衣起身,來到了西屋的門口,輕輕地叫了聲:“山人叔叔。”他知道,以山人叔叔的武功造詣,睡覺應該是很警覺的。
果然,門開了,吳楚山人披衣走了出來。
“出事了?寒生。”吳楚山人警覺地問道。
“跟我來。”寒生引山人進了東屋。
吳楚山人見到一位如此清麗的美女坐在寒生的床上,不由得大吃一驚,他疑惑地看看那女人,又瞧瞧寒生。
“山人叔叔,她就是火葬場裡的那具肉屍。”寒生把明月的不幸遭遇詳細地對吳楚山人叙述了一遍,但是并未留意到挂在床頭的那條豬大腸已經不見了。
“哦,原來是這樣,”吳楚山人沉吟道,“以前,我在卧龍谷中,夜裡閑來無事之時,師父曾經講過江湖上屍變的事,這是古來有之的,但是在正史典籍中極少提及。肉屍是諸多屍變中比較善良的一種,一般不會像蔭屍那樣去主動危害人。記得師父說過,所謂屍變,乃是人處于生死之間的過渡期時,也就是佛教中所稱作的‘中陰身’的階段,受到了某種外力的作用,共有十八種外力,導緻十八種屍變。例如無月的夜裡,陰性的貓恰巧在這一時間跳躍過屍體的心髒部位,就會導緻詐屍,民間有許多這方面的實例。還有一些隻是在特定的區域内出現,比如說走屍,就隻在湘西一帶出現,那是用源于苗家的一種草藥,塗于中陰身的屍體口鼻處,便可在夜間繼續如常人般行走,不能夠說話和思維,但是能乖乖地聽從趕屍人的指揮。至于肉屍,連師父也所知有限,因此我也說不上來。”
寒生大失所望,連山人叔叔都不知道,看來要深入了解肉屍的情況,就更加難了。
吳楚山人沉思道:“有一個人也許知道。”
“誰?”寒生馬上來了興趣。
“嶺南吳道明。”山人說道。
“撲通”一聲響,明月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