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說起來。
薄妄盯着她沒有神彩的雙眼,彎腰将煙按滅在煙灰缸中,順手拿起水果刀,然後慢吞吞地朝她一步步走過去。
鹿之绫似是一無所知地站在那裡,仍在說着那幅畫,
“遠處海灘上還有一隻小小的蟹鉗從沙裡冒出來,應該是一隻小螃蟹……”
薄妄勾着唇站定在她面前,聽了一會兒,蓦地揚起手中的水果刀就朝她的眼睛刺去——
寒芒閃過。
一陣風從未關的窗口逃進來,吹動兩人的衣裳。
鹿之绫的一頭長發被吹得揚起,幾縷拂到白皙的臉上,晃過眼睛,被鋒利的刀鋒割斷,輕飄飄地落下來。
銳利的刃尖停在漂亮的褐色瞳孔前。
鹿之绫站得一動不動。
她的唇邊甚至帶着一點沉浸回憶的微笑,“整幅畫小鴨子破殼是核心,但其實畫面裡全是初生,連清晨的太陽都是,所以我才覺得很有趣。”
“……”
薄妄的笑意凝固在唇畔。
真瞎子。
黑桃會所的人不是她。
鹿之绫平靜地看着前方眨了眨眼睛,似是才反應過來,“你……站到我前面了嗎?”
薄妄扔了水果刀。
利刃落地的清脆聲音讓鹿之绫縮了縮肩膀,像是害怕一樣,她的神色微慌,“你扔什麼?”
剛說完,薄妄突然伸手掐上她的下颌,半掌狠狠貼在她的頸側,鹿之绫有種要被掐死的窒息感,呼吸都頓了。
窗外進來的夜風格外薄涼。
她的身體不由得繃緊。
面前的男人卻沒再發狠,改掐為捏,用拇指在她的下巴親昵地撫摸了兩下,又撫過她的唇,低沉的嗓音在夜風中透着詭異的溫柔——
“憑幅畫就喜歡上我了?嗯?”
“……”
到現在,鹿之绫才算真的明白,薄妄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做過哪些惡事,而是他喜怒不形于色,讓人根本無法判斷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是安然過關還是烈火焚身。
她抿了抿唇,抿得很用力,幾秒後,她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鼓足勇氣道,“對,喜歡,我喜歡畫過那幅畫的你!”
薄妄盯着她,被她突然堅定的表白弄得神色一頓。
随即,他又笑了,骨節分明的手在她的臉上緩緩遊走,最後停在她的眼角,嗓音仍然溫和,“你配嗎?”
一個瞎子,也敢打勾引他的主意。
“我知道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