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步,沒什麼不能再說清楚的了。
鹿之绫看着他的臉,直截了當地道,“我不想一輩子都圍着你轉,一輩子盯着你吃了什麼喝了什麼,時時刻刻擔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好要哄,好了要逢迎,每做一件事,我都要先想這件事會不會惹你不快,如果會,我就必須放棄。”
“……”
薄妄的面容幾乎凝固,呆在他身邊,就這種感受?
“你要去哪,我就必須跟着去哪,你要做什麼,我就必須跟着做什麼,你想要我的東西,我不能不給,你不喜歡的東西,我連看都不能看……”
鹿之绫說着垂下眼淚,“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聽着她的字字訴控,泣血一般,薄妄握住槍身,低下頭一張臉直逼她眼前,諷刺地看着她,“鹿之绫,你忘了,是你親口說的,要拿我當個孩子一樣寵。”
“……”
“你說的話你自己又咽回去,不惡心嗎?”
他一字一字擠出薄唇,質問的字眼帶着一絲戰栗。
“可我沒說寵多久。”
她看着他血色布滿的眼睛,思路清晰地回答。
“……”
薄妄的目光滞了下,開始回想她從前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他忽然發現,她的确從來沒有主動許諾他長長久久這種話。
她口口聲聲愛他仰慕他,但同時也說,合約期滿她會乖乖地走。
她一直給自己留着餘地。
隻有他,隻有他一個人把他們的一輩子都想完了!
薄妄低低地笑起來,滿是自嘲。
他活到現在,還從來沒被人割得這麼遍體鱗傷過。
見他這樣,鹿之绫心裡也不好受,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再管他的情緒,她啞着聲音再次道,“薄妄,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我們之間的感情本來就畸形,繼續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放?
他怎麼放?
薄妄收斂了笑容,陰郁地看着她,“我說了,我們之間,隻能我說終止。”
他握着她的手和槍身,再次将槍口頂了頂自己心髒的位置,“要麼,你現在一槍開下去,離開這裡;要麼,你就給我恢複到和平時一樣。”
執拗得沒救了。
鹿之绫通紅着雙眼看他那張臉,到底是無法真正扣下扳機。
她松開雙手垂下來,目光黯然地看着他。
薄妄覺得自己大概真的不是個正常人,他看着她松開手,竟然生出一絲甜蜜興奮的錯覺。
她不忍心殺他,那她就是對他有感覺。
他随手将槍扔到地上,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以後乖一點,之之。”
“我不會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