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裴顔哽咽得直抖。
“那叔叔人呢?”
鹿之绫緊張地問道。
裴顔惶恐地轉着一雙眼珠子,想了又想然後指向樓上,“那邊,叔叔往上跑。”
鹿之绫轉頭就往樓梯的方向跑。
阮蜜也想追,忽然發覺手上摸到一抹濕意,她一低頭,就見裴顔的腿上也中了槍,頓時心底一寒。
孩子在巨大的恐懼驚惶下,都察覺不出腿上的痛了。
阮蜜連忙抱着裴顔往外走。
鹿之绫沖上樓,看到幾具明顯是殺手的屍體,他們身上都穿着防彈衣,武裝周全,不像沒什麼防備的廖家人。
“薄妄!”
她越過屍體邊走邊喊,刺鼻的血腥味幾乎吞沒她的所有感官。
蓦地,她的步子一停。
鹿之绫停下來,看向其中一個殺手的手,那隻手裡抓着一顆袖扣,是薄妄的。
她頓時慌起來,幹跪一路扒着屍體去看每一張臉,“薄妄!薄妄!你聽得到嗎?你在哪裡?”
寂靜無聲的衣櫃裡,聽到那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埋在衣服後面的男人虛弱地睜開眼,蘇醒過來。
漆黑中,薄妄的長睫輕顫,目光有些散。
他伸出一隻血手推開面前的衣服,将衣櫃門推出一點縫隙。
一絲光亮從外面洩進來,落在他慘白的臉上。
他呼吸微弱地望出去,衣櫃的縫隙正好對着房門,從房門望出去,雜亂的搜救人群裡,他一眼望見在遠處到處找人的一抹身影。
“薄妄,薄妄——”
他第一次發現她還能喊出這麼大的聲音,生怕吵不醒他似的。
她不時蹲下來,在一具具屍體上檢查着,檢查得自己的身上滿是血色。
找不到他急了吧,鹿烏龜。
他低聲笑了笑,笑容苦澀而蒼白,呼吸變得綿長無力。
良久,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鮮血正不停地湧出來,用手捂都捂不住,銳利的疼痛牽扯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這回真他媽是踩在鬼門關了。
薄妄虛弱地靠在衣櫃裡,憑借那一絲縫隙望着那個不停呼叫自己的人。
每聽她從嘴裡喊一遍的自己,他就莫名地舒坦。
看他被人砍成這樣,她要不要可憐他一下,回到他身邊算了。
這麼想着,薄妄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疼到弧度都掀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