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索性将手裡殘留的零件一把砸進盒子裡,煩躁地垂眼,眼底晦暗。
鹿之绫看他這樣,心髒像是被什麼牽扯到一樣,隐隐作痛。
幾秒後,她垂眸開口,“對不起。”
“……”
薄妄渾身一僵,黑眸直直睨向她,“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
他又不是要她道歉。
“其實回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是我錯了。”
鹿之绫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我明知道廖家鳴看我的眼神和過去不一樣,我不避嫌,還因為感同身受開解他,這是我沒處理好。”
“……”
聽她這麼認認真真地道歉,薄妄臉上的神情都凝住了,定定地看着她。
“我剛剛假設了下,如果反過來,你去開解一個喜歡你的女生,我會怎麼樣,結果我隻是想想就挺不舒服的。”
她把手放到他的膝蓋上,一雙眼清澈地看向他,“我以後不會了,别煩躁,好嗎?”
溫柔細語如一捧最幹淨無塵的水,輕易澆滅所有的烈火。
薄妄身上的躁意漸漸沉下來,他低下頭看着桌上的機械毒蠍子,“我不是在怪你。”
說着,他忽然擡起眼,漆黑的眸直直睨向她,“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沒有變得那麼好。”
“……”
鹿之绫一怔。
“你說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喜歡的,可這些是我裝的。”
薄妄凝視着她,眼底透露出難言的瘋狂,“你說廖家鳴受我控制是好事,可我當時想的是,你不該開解他,不該讓他長出那顆新腦子,這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看着他去死了。”
“……”
鹿之绫呆住。
“我一想到你開解廖家鳴的樣子我就很煩,你越開導他明白事理,我就越想他去死。”
薄妄道,“我看着你在宴會上發光發亮,我看着那麼多人看你的眼神都是想占為己有,我連砸了宴會的沖動都有。”
“……”
“我很自私、陰暗。”他抿了抿薄唇,“我的月光,她不能照别人。”
“……”
“除了我,她照到哪裡,我就想毀了哪裡。”
“……”
鹿之绫聽得長睫顫了顫,有些錯愕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壓抑一晚上想這麼多……
薄妄被她的眼神刺到,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牢牢緊握,薄唇微張,呼出的氣都有些顫,“你害怕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