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薄妄好像快醒了,您先别挂電話,讓他和您說兩句吧。”
鹿之绫又去勸薄峥嵘。
氣勢洶洶的大火前,薄峥嵘緩緩轉身,坐回車上,伸手去拉安全帶,頓了頓,他将手松開,安全帶頓時彈回去。
他啟動車子,腳點到油門。
聽到手機裡的動靜,鹿之绫意識到不好,面色發白,“父親!薄妄醒了!”
薄峥嵘卻像是渾然聽不見一樣,慢慢轉動方向盤,将車打橫過來,車頭面向深淵的方向。
“我這一生享了很多别人享不到的福,而我,不曾有片刻珍惜過。”
“我對不起父母的諄諄教導,辜負妻子的傾心,更盡不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
天已經大亮。
藍天白雲,藍山的上方清澈得就像被誰的眼淚清洗過一般。
鹿之绫還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喊着話。
薄峥嵘靜靜地看着前面。
“阿栖,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不會跳回誤會你母親的那一段,也不會跳回追求你母親的時候,就到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吧。”
薄峥嵘說着,猛地踩下油門。
車子淩空飛出。
他的聲音仍然平和如水。
“再來一次,我轉身就走。”
“還她……自由自在地活一次。”
車子狠狠墜下,摩擦着山壁,重複着二十多年的那一幕。
懸崖上,大火還在狠狠燒着。
一聲刺耳的巨響劃破藍山的上空,鹿之绫坐在救護車裡,呆呆地看向手機屏幕上中斷的語音通話。
很快,屏幕暗了下去。
她握着薄妄手指的手顫了顫,眼底绯紅。
兩個醫生都聽呆了,司機俨然也聽到這一出,默默踩下刹車,問道,“鹿小姐,還去藍山嗎?薄先生的傷勢可不輕啊。”
鹿之绫有些僵硬地搖了搖頭,“去醫院。”
司機再一次調頭。
鹿之绫坐在那裡拿起手機,按亮屏幕,看着上面的通話時長,又低眸看向昏迷中的薄妄。
薄峥嵘到最後都不敢把這些話告訴清醒的薄妄聽,是怕薄妄不原諒,還是怕自己下不了狠心……
這個答案,鹿之绫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得知了。
……
潔白的醫院立在城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