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說着眼中有了水光,“她把我從手術床上扶了起來,用紙巾給我擦眼淚,還安慰我說着哥哥别怕。”
比起她,他懦弱得就像個小醜。
“她喊你哥哥?”
薄妄冷着聲忽然插話,轉眸陰沉地盯着他。
“……”
李路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她還給你擦眼淚?”
薄妄一字一字擠出喉嚨,嗓音愈發幽沉。
“嗯,鹿小姐是我見過最溫柔善良的女孩子,她的那種溫柔藏着強大的堅韌和勇氣。”
李路沒理解薄妄的醋意,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當時的我甚至沒有想到她比我還小,她把我藏進櫃子裡,我就直接躲進去了,我怕死,我真的太怕死了……”
薄妄站在原地聽着,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又松開。
十五歲,還小。
不懂事。
算了。
他咬了咬牙,終究是忍耐下來,“你繼續。”
“當時的我生怕這個女孩反悔,在裡邊把櫃門死死攥着,可我聽到程醫生哽咽,都沒聽到她聲音有一絲顫意。”
李路閉了閉酸澀的眼睛,“後來,我明白這個女孩好像真的打算替我扛下一切,于是我打開一點櫃子,我看到……我看到她已經被打了麻藥,就這麼躺在那裡,程醫生就拿着手術刀在剃她的一截頭發,然後,然後……”
“……”
“手術刀就那麼劃了下去……”
李路的情緒有些失控,身體都跟着發抖起來,仿佛又一次經曆那樣的場面,“躺在那裡的原本是我,她和我非親非故,甚至都不認識,她卻為我躺在了那裡。”
薄妄站在一旁聽着,眸色變得越來越深沉,似乎也跟着回到那一段。
他的之之看着溫柔謹慎,有時候膽子真的大得匪夷所思。
也幸好,當時鹿家人都來了,手術室門未開就爆發槍戰,否則,手術室的大門一開,她就會作為一個實驗品被周勁帶走研究。
李路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道,“再後來的事情薄先生大概也知道了,鹿家人自己火燒眉毛,可為保我還是先想盡辦法送我離開,幫我改名換姓……”
“你不覺得鹿家人保你,就是為了保鹿之绫麼?”
薄妄淡漠地開口,“有你頂在前面,鹿之绫才能隐藏得更好。”
“我為什麼要這麼想?”李路不解地看向他,“真要讓我頂在前面,鹿家人随時可以再為我做個手術,把我扔給那幫人就行了。”
他不至于這麼分不清好壞。
“……”
薄妄打量着他的神情,試圖看透真僞。
“後來,因為我當時唯一在世的親人外公也生了重病,我偷偷去看望他,結果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