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園林風格的鹿宅内,大片的樹影搖晃偌大的迎客廳,蟬鳴聲在夏日的熱浪中輕輕撞在窗玻璃上。
廳裡,坐了滿滿一堂人。
鹿之绫年紀小,又想來,隻能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默默觀察着廳裡的一切。
爺爺奶奶不在家,大伯坐在上首的位置,對面則是西裝革履的薄峥嵘。
正廳裡,鹿家幾房人在家的都坐在這裡了。
戚雪靠着程桐而坐,細眉微蹙,程桐冷着臉,一絲笑容都沒有。
薄栖更是連個位置都沒坐到,筆直地站在薄峥嵘的身旁。
整個廳裡除了尴尬的倒茶聲,一絲别的聲音都有,連鹿之绫都覺察出氣氛靜得詭異。
“薄栖這些年深受鹿家關照,我總想着要上門感謝,但公事太忙,一直就沒抽出空來,想想實在不好意思。”
薄峥嵘清清嗓子說道,目光從戚雪身上瞥過。
“……”
你不是上門過一次麼。
帶人包了鹿家,大有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意思。
程桐眼神涼飕飕地看着薄峥嵘,差點脫口而出,鹿信衡太了解她,伸手握住她的,避免沖突。
程桐看向丈夫,點頭,表示自己不會沖動。
就算是為薄栖的面子,她也不會和薄峥嵘就這麼明晃晃地撕破臉。
“這有什麼,戚雪和程桐是好友,我家老五呢又把薄栖當親兒子,所以我們也都當薄栖這孩子是自家人。”
鹿家大爺很是爽朗地說道,笑眯眯的,聽着很友善,但話外之意便是關照薄栖是因為戚雪,跟你毛關系都沒有。
别以為帶一堆禮物上門,就可以讓他們忘了當年包家之仇。
聞言,鹿家長輩們都暗暗憋笑,不敢真笑出來。
“那是這小子的福氣,給你們添麻煩了。”
薄峥嵘在江北橫行這麼多年,還沒遭過這樣的諷刺,偏偏他還無從發怒,隻能繼續賠着笑臉。
本來,當年的事就是他的問題,鹿家沒因此記恨上薄家就算不錯了。
“……”
鹿之绫睜大眼睛,從大人們坐的位置空隙裡望向薄峥嵘。
這不會是個假的吧?
她記得,薄栖哥哥的爸爸沒這麼禮貌呀。
氣氛又尬在那裡了。
鹿家人不待見薄峥嵘的所作所為,自然也懶得多說客套話,就随便寒暄兩句等着薄峥嵘起身離開。
薄峥嵘意識到這一點,他抿了抿唇,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一口茶,趁機看向身旁的兒子——
懂老子來這趟是什麼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