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直播攝像頭一關，咱們晚點從旁邊的車道開車上山頂，嫂子她又不知道……”
季司予認真屈膝叩首，連餘光都沒瞟他們一眼，被吵得有點煩，“都走。”
“予哥……”
池良立刻幫着說話，“你們比蚊子還煩人，趕緊走吧，回家吹着暖氣看看直播就行了，别瞎出馊主意，污了予哥對嫂子的一片真心，快點，滾滾滾。”
平時來真清寺拜月老求姻緣的人不少，今天真清寺全部通道封路，除了季司予這邊的人，外人上不去，一堆記者也隻能眼巴巴在山腳下候着。
這會，池良将閑雜人等全部趕走。
自己單獨陪季司予上山，隻留了一個正在用攝像頭直播的特助李齊，遠遠跟着他們，從季司予的好友們出馊主意開始，就從拍正臉改成遠遠拍背影。
季司予全身沾滿雪花，連睫毛上都是雪點，蒼白冰冷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池良看得有點擔心，主動給他打傘遮雪，“予哥，要不然咱們等開春了再來？”
他被雪凍紅的雙手撐着地，越來越艱難地站起身，側目冷了池良一眼，“你是上次跪行真清寺的完整見證者，連你也要勸？”
池良連連歎氣，“這次不一樣，雪天室外情況惡劣，我聽李齊說，你是從醫院沒打完點滴就拔了針跑過來，你身體吃不消的，還是命更要緊吧，沒命了你拿什麼追老婆？”
季司予沉默。
上台階的速度越來越慢，膝蓋每一次磕到地上，都像有數萬根鋼針往骨頭縫裡紮，整個小腿都跟着又僵又痛。
擡眼一瞧，滿是白雪的台階，像沒有盡頭一般。
——“我想加一個永久期限，我想得到神仙的祝福。”
——“我想讓那上面全是我和晚晚的名字。”
越是艱辛艱難，越是替當初那個傻子心酸委屈。
三千多步台階，那個傻子因此膝蓋疼了一個多月不能下地走路。
那個傻子受盡辛苦，才換來生生世世的姻緣祝福，被他全部搞砸了。
一波波湧上胸腔的愧疚感，比這場雪還要狂冽。
他眼圈深紅，望着沒有盡頭的台階，聲音哀哀顫抖：“對不起……”
膝蓋緩緩放到地上，他叩首，盯着雪低喃。
“鹿晚星是季司予的全世界。”
滞澀起身，走上一步台階，身體的脫力感使他的膝蓋直接砸到地上，但他像是已經感覺不到疼，重複一句當年許諾的誓言。
“鹿晚星和季司予，生生世世不分離。”
“鹿晚星和季司予，白頭到老，永不離婚。”
“……”
永不離婚？
池良是他們愛意最濃烈時的見證者，感觸頗深，在旁邊聽得都要心梗了，甚至有點跟着想掉眼淚。
他不想讓季司予白辛苦一場，又想悄悄聯系鹿晚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