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把那年接生的醫生、護士名單翻了個遍，連産房值班表都查得清清楚楚，愣是沒找到半點纰漏。
但鹿部長不是那種碰壁就退的人，越是這種“表面無懈可擊”的線索，越讓他覺得有貓膩。
他轉而從陸見身邊的人查起，像剝洋蔥似的，一層一層往下挖。
果然，沒多久就讓他抓到了一條線——
陸見的養母陸老太，全名胡春花。
胡春花有個失散多年的姐姐，叫胡春華。
姐妹倆小時候家裡窮得叮當響，胡春華被親爹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後來改名叫“春雪”。
鹿部長看到“春雪”這名字，眼皮猛地一跳。
這不就是他老伴顧湘蓮早年身邊那個最貼身的丫鬟嗎？
當年他剛娶湘蓮時，春雪幾乎寸步不離，顧湘蓮誇她忠心耿耿，說她從小跟着自己長大，還救過自己的命。
可湘蓮從沒提過，春雪其實是被賣來的，還有個親妹妹。
而春雪的親妹妹，正是胡春花！
後來國家政策變了，廢除封建制度，丫鬟小姐的身份都沒了。
顧湘蓮念舊情，不但沒趕春雪走，還偷偷拿出筆錢，在京城給春雪置辦了小宅子。
春雪沒孩子，但有個老伴，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鹿部長不動聲色地把這些資料塞進文件袋，眼神沉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
他低聲喃喃：“姐妹，一個在陸家，一個在我家……”
他腦子裡飛快拼湊線索：“那年小兒子出生時，胡春花也在坐月子……
如果春雪調換了孩子，她不光能讓自己妹妹的兒子進鹿家，還能一輩子守在湘蓮身邊，‘看着’這孩子長大。”
他眼神冷得像冰，整整沉默了一分鐘，才咬牙擠出一句：“這局，布得夠狠。”
他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當年顧湘蓮坐月子時的模樣。
虛弱、柔軟，毫無防備。
他歎了口氣，眼底很是哀傷：“湘蓮啊，你一輩子都沒察覺，自己的兒子被換了。”
鹿部長揣着那沓資料，神情複雜地回到家。
屋裡，老妻顧湘蓮倚在炕頭，穿着舊毛衣，手裡納着鞋墊，屋子裡飄着中藥和陳年樟腦丸的刺鼻味兒。
她聽見門響，擡頭看了他一眼，眼底還帶着點溫軟：“回來啦？飯熱着呢，先吃點再說？”
鹿部長走過去，緩緩坐在炕沿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顧湘蓮，沉默半晌，才低聲開口：
“你早前那個丫鬟春雪……你這些年還跟她聯系嗎？”
顧湘蓮一聽“春雪”這名字，手裡的針猛地一頓，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回憶。
她皺了皺眉，片刻後，語氣帶着點懷念：“咋突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