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芊芊笑容徹底崩塌，氣得手都抖了。
可她還得忍，硬擠出笑：“千嬌，你這話啥意思？咱不都是一塊兒玩的……”
“可惜你不是了。”貿千嬌笑得像隻狐狸，話慢悠悠吐出，眼神卻全是挑釁，直戳她心窩。
鹿芊芊和貿千嬌正唇槍舌劍，氣氛繃得像拉滿的弓，忽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旁邊插進來打破僵局：
“請、請問……你們是莉莉的朋友嗎？”
倆人扭頭一看，一個穿着補丁藍灰粗布衫、洗得發白軍綠褲的姑娘站在不遠處。
腳蹬千層底布鞋，背着個褪色帆布包，包口别着兩根紅頭繩和一個搪瓷牙缸。
滿臉風塵，像是剛從火車上滾下來的。
這就是黎錦花。
她模樣清秀，眉眼幹淨，隻是皮膚曬得黑，頭發用紅繩紮得齊整，透着一股子樸實勁兒。
站那兒拘謹得像剛從地裡拔出來的小白菜，土味兒撲鼻，藏都藏不住。
黎錦花扯了扯皺巴巴的衣角，垂着眼，小聲得像蚊子哼：“我是黎錦花……莉莉讓我來找你們。”
她沒好意思說是要讓她們照料自己，不過若她們不肯照料，她還會繼續騷擾鹿莉莉要她管管的。
她心裡打鼓，上輩子這輩子都是土裡刨食的命，除了鹿莉莉，哪見過穿得這麼體面的朋友？
鹿芊芊一身鮮豔滌綸拉吉，牛筋底皮鞋锃亮，頭發燙得卷卷的；
貿千嬌更紮眼，的确良襯衫熨得闆正，袖口鑲着花邊，一看就是城裡的嬌小姐。
黎錦花站在她們面前，覺得自己跟地裡的泥巴似的，低得不行。
貿千嬌掃她一眼，挑了挑眉，語氣平穩：“嗯，我們是莉莉的朋友。”
她家是軍政世家，爺爺總領級的大人物，從小教她“人不可貌相”。
貿千嬌雖嬌氣，底線卻有，從不随便瞧不起人。
可這禮貌又疏離的語氣，落到黎錦花耳朵裡，卻讓她更慌了，心想：
是不是不歡迎我？
鹿芊芊可沒那好修養，眼神一掃，差點翻白眼。
她鼻子尖，湊近就聞到黎錦花身上那股太陽味兒夾着煙火氣的“土腥味”。
像曬幹的玉米皮混着草根，嗆得她想捂鼻子。
可她硬擠出個笑，假得像哭：“哎呀，你就是黎錦花同志吧？
我們可等你老半天了！”
黎錦花聽出了鹿芊芊語氣裡隐隐的責怪之意，忙解釋：
“不好意思，我也到了一會了，但沒敢上前認人。”
她想卸下背上的包，卻被鹿芊芊搶先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