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霄說:“等它幹了,你穿着它睡,也沒那麼冷了。”
黎小鴨乖乖點頭,然後問:“你要睡哪裡?”
黎小鴨家實在太小,甚至還可能有睡在裡頭,不知道哪一天半夜就垮塌了的風險。
盛玉霄的目光盤旋一圈兒,最後還是落在了黎小鴨“床”邊的空地上,伸手一指說:“就這兒吧。”
黎小鴨眼底落入了一點星光。
她有些高興,但那高興一轉即逝,好像生來就被教導不允許沉溺在快樂之中。
她去給盛玉霄布置床鋪了。
盛玉霄在家就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鐵廢物,但男性的基本自尊心和保護弱小的本能,讓他動了起來。
他和黎小鴨一塊兒,勉強收拾了個“床鋪”出來。
等收拾完,黎小鴨扭頭問他:“怎麼樣?能睡嗎?”
她眼裡閃爍着一點希冀的光。
盛玉霄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他說:“能啊,沒什麼大不了。我初中畢業那年,跟幾個朋友去登特裡格拉夫峰,那環境......嗯,也挺爛的。我們都得睡帳篷,帳篷很小,還沒你這屋大......”
黎小鴨捧着臉頰,認認真真地聽着他說話,聽着他口中講述的那一個截然不同的嶄新世界。
盛玉霄的訴說欲,簡直在黎小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他說話的間隙,低頭掃上一眼黎小鴨,越看越覺得這小孩兒讨人喜歡。
太乖了。
他要是有這麼個妹妹,朋友都得嫉妒瘋。
黎小鴨認認真真聽了很久,才小聲問:“特裡格拉夫峰是什麼?”
盛玉霄驚詫于她竟然能把那座山峰的名字完完整整記下來,一個字都不帶錯的。
然後才回神笑笑說:“那是一座山。”
彈幕也有見多識廣的。
而盛玉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有種特别強烈的欲望。
他說:“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
面前的小孩兒,哪怕長在這樣糟污的山村,她身上的光芒都是無法抹去的。
她就理應走出這裡,去往更廣闊的天地,被所有人看見她讨人喜歡的一面。
但黎小鴨隻是乖巧地笑了下,什麼也沒有說。
“阿爸會回來接你的。”
“小鴨,阿爸很愛你。你相信阿爸,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很美好。阿爸會去外面賺很多錢,然後帶你走。”
黎小鴨的爸爸走的時候,是這樣對她說的。
她挂着滿臉的淚水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村民們砸破了他們家的門,說黎家阿爸卷了他們的錢跑了。
于是她還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大人是會說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