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本應是一個男人最為風華正茂的黃金年紀,褪去了青年人的浮躁跳脫,又尚未沾染中年人的沉郁滄桑。
然而,孟行舟的三十歲,卻仿若被歲月無情地刻上了重重的痕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這種老,并非是人們口中對男人沉穩的誇贊,而是一種陰沉的死氣。
曾經風流無限、身邊莺莺燕燕不斷的他,如今身邊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女人。他不再踏入會所尋歡作樂,也摒棄了以往的種種消遣,甚至連生意場上那些逢場作戲的應酬,都一并免去。
他每天都很準時的下班,親自去菜市場買菜,做四菜一湯,然後将黎諾的骨灰擺在桌上。
四菜一湯從熱的放到涼,可是從頭到尾,都不會動幾筷子。
他偶爾會想:她等他回家的那幾年裡,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夜色這麼長、這麼冷,她也是這樣數着時間過的嗎?
冬日下雪的時候,他從室外撿了一隻貓。
他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黎諾想要養一隻小寵物,最好是一隻小橘貓。
她說:抱着軟乎乎的,暖和。
可是,他不喜歡小動物。
那時的他,出身底層,一顆心被現實磨砺得又強又硬,并未有多少憐惜生靈的愛意,便拒絕了黎諾。
可如今,時過境遷,他早已不是當初的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隻貓撿回家裡,梳洗幹淨,甚至夜裡會抱着毛茸茸的貓睡一夜。
在這漫長又寒冷的夜晚,能有這麼一點溫暖的陪伴,或多或少,都能稍稍慰藉他心中那無盡的寂寥。
開春的時候,有一樁生意主動找上了門。對方近乎哀求地懇請孟行舟給個機會,他最終赴宴了。
地點在一家幽靜的茶室,喝茶應酬的間隙,有個個子高挑、皮膚雪白的姑娘,端着茶具進來。
她一言不發,坐在了孟行舟身邊。
孟行舟下意識挪遠了一點兒距離,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黎諾的面容。
他記得,黎諾的鼻子很靈,不喜歡他身上沾染上别人的味道。
他要跟所有人,都保持距離。
然而。他挪動身體的時候,不經意間瞟了一眼那姑娘的臉。
刹那間,他的腦子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嗡”的一聲,整個人徹底愣住了。
眼前的這張臉,竟是他日思夜想、無比熟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