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不喜歡你,你天就塌了嗎?你生命裡就隻剩情情愛愛了嗎?你那個沉郁頹唐的樣子,别說陳夏了,就連我這樣的土包子,也看不上!」
我第一次對他發出警告:「還有,再敢浪費一次飯,我天天提你來看這個炕!」
霍嶼被我罵蒙了。
回去後,他一言不發,認認真真地吃飯,一粒都沒剩。
王媽喜極而泣,感歎霍老爺子真是太會挑人了。
而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其實在回來的車上,我就後悔了。
後悔自己不該意氣用事,破口大罵。
如果霍嶼一氣之下把我轟回山裡,如今我所享受的教學資源,就都要化為夢幻泡影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去給霍嶼道了歉。
出乎意料地,他也給我道了歉。
他說:「青禾,你說得有道理。」
7
高二那年,霍嶼開始不好意思使喚我了。
時不時地,他還會刻意讨好我。
比如把剛買的新書借給我看,比如問我要不要聽他新寫的電音曲。
比如幫我準備數學和物理奧林匹克競賽。
他告訴我,我偏科太厲害,英語太沒救,他建議我盡可能多拿奧賽的獎牌,以便未來争取保送、自主招生或者錄取降分。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和他相處得十分融洽。
晚上一起窩在書房裡讀書時,他會和我說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講那艘埋葬他父母的直升機,講他被鋸掉的右腿,神經麻痹的左腿,講再也回不去的盛夏。
為了安慰他,我也和他分享了我悲慘的過去,告訴他,爺爺去世後,我是怎麼漫山遍野地刨食,又是怎麼三番兩次從福利院溜回來,把各種吃的放在爺爺的墳前。
在拿到第一塊奧賽獎牌時,我激動地抱住了霍嶼,對他說:「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一邊打掃着衛生的王媽暧昧輕笑:「小嶼對你确實好得沒邊了,昨天晚上讓我給你送夜宵,今天早上又叮囑我給你買最喜歡的黑森林蛋糕回來。」
彼時我半蹲在霍嶼的輪椅邊,虛抱着他的肩膀。
距離太近,彼此呼吸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