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一般,越來越空。
霍嶼居然莫名地開始想——泳池邊,黎青禾怎麼一言不發地走了?
她是在故意創造自己和陳夏的獨處空間嗎?
她之前不是喜歡自己嗎?
她幫自己打架,她翻窗進來拯救自己于頹唐,她給自己分享所有隐秘的過去。
對了,她還臉紅過的。
可她現在好像完全不在意了。
那時霍嶼正在做電音混響,敲擊鍵盤的手,越來越雜亂無章,最後,他摘掉耳機重重地甩在一旁。
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不在預料之中,不在甯靜之中。
他捂着臉,無措地怒吼了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黎青禾敲開了他的門。
霍嶼緊張地咽着口水,在心中反複措辭,思考應該和她說點兒什麼。
而黎青禾接下來說的話,讓他的胸腔,瞬間如千萬面戰鼓同時敲響般爆動。
她向他表白了。
她說:「霍嶼,我确實對你有過好感。」
一句話,讓霍嶼的四肢百骸都像過電一般,細細密密地發麻,而後是,鋪天蓋地的喜悅。
可是,黎青禾的一個「但是」,讓他瞬間如墜冰窟。
她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絕不會再喜歡他一分一秒。
諷刺的是,在前一秒,他才剛剛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撥開層層霧霭,他終于看清:他對陳夏,陳夏對他,都是兒時玩伴被奪走的占有欲。那不是愛,甚至連喜歡也談不上。
黎青禾,才是那個讓他自由意志沉淪,讓他無法自控地在乎、在意的人。
可就在弄清楚自己心意的那一秒,他和黎青禾再沒有可能了。
她以一道毒誓,在他們之間劃了一道天塹。
後來漫長的歲月裡,該怎麼描述他的心情呢?
大概是:他連一秒都沒擁有過她,卻又感覺每秒都在失去她。
這種折磨,想必沒有幾個人體會過:既痛苦她再也不會喜歡自己,又恐懼她喜歡自己被誓言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