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9頁)

“是,多謝皇上,臣妾省得,臣妾會安排好的。”

“好了,朕還有一些折子要處理,就先會養心殿了。玉兒你照顧好淳兒,朕就先走了。”胤禛擺了擺手,大步流星出了殿。

“臣妾恭送皇上。”

握住淳兒的手,黛玉用另一隻手刮了下淳兒的鼻子:“這下安心了吧,還不快點養好身子,我們一起去圓明園。”

經曆了此番風波,曾經總吹噓自己天生麗質的麗嫔成了費貴人,在長街上不可一世的餘莺兒也落得了個慘淡收場。折損了兩個手下,宮中華妃的元氣大傷。

雖說是少了一夥強敵,可宮中的女人們大多也因為餘氏的死心有戚戚。

盡管華妃未被禁足,隻是被太後收回了協理六宮的權力,但與其往日門庭若市的翊坤宮比起來,如今她的境況也是大不如前。對此她心中時有不服,幾次三番求見皇上,都碰了軟釘子,不是被蘇培盛打了回來,就是去皇後那時被江福海勸了回去。

被逼無奈,盛氣淩人的華妃娘娘也隻能乖乖地偃旗息鼓,除了日常的晨昏定省幾乎足不出戶,仿佛沉寂地如同午夜的村落。

唯一奇怪的是,内務府時不時送些鮮花香燭去翊坤宮,說是華妃娘娘要潛心禮佛。倒是讓外人看起來有些摸不着頭腦,隻以為她轉了性兒。

不過這說辭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她也不是這宮裡第一個轉了性子的。

現如今黛玉和淳兒都有了身孕,胤禛來延禧宮多半是坐坐用個膳,并不留宿。富察貴人仍舊告病,博爾濟吉特貴人大病初愈,齊妃年紀大了,敬嫔不受寵,曹貴人和欣常在則要照顧女兒。所以這麼一數下來,日常能夠伴駕侍寝的嫔妃竟然也就隻剩了莞貴人和沈貴人。

太後明裡暗裡暗示過幾次,胤禛隻是嘴上說了答應,卻并未有什麼實際行動。這日太後又帶着竹息來了養心殿,胤禛沒擡頭就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額娘,哪怕母子情分并沒有那麼深。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這都戌時了,天黑路滑,皇額娘怎麼過來了?”

太後在殿内揀了把椅子坐下,半垂着眼簾瞥了眼在殿外候着的徐進良。徐進良吓得一哆嗦,差點連手裡托着的綠頭牌都要撒到地上。

“皇帝,朝政為重,可皇家綿延子嗣也是朝政。哀家聽皇後說,皇帝已經有三日未進後宮,七日未召妃嫔侍寝了。皇帝膝下子嗣單薄,後宮的妃嫔都盼着皇帝雨露均沾,皇額娘也盼着能多幾個小孫子小孫女。”

“皇額娘,最近國事确實比較繁忙。這現下後宮不是已經有兩位有孕的嫔妃了嗎?您再等上幾個月就可以連抱兩個孫兒了。”胤禛按下心裡的不快,長長籲了口氣偷偷吹了吹唇上的胡須,“兒子知道皇額娘也是為兒子考慮,等過幾日去了圓明園,便可松泛一些。兒子也想在去之前先多處理一些政務,在那邊也好多偷一些閑。”

“皇帝心裡有數,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現下後宮裡的情況也不用哀家多說,出挑的竟然也沒幾個。先帝爺光兒子就有二十多個,叫得上名字的後宮嫔妃也有六七十位。這是皇後的失職,也是哀家的過失。”

“先帝爺子孫昌茂,可皇額娘,兒子也是當初腥風血雨裡殺出來的,實在不忍心再看自己的兒子們經曆那樣殘酷的事情。而且現在時局緊張,邊疆總不太平,朝堂上可用的人才又不多。兒子真不願意再為後宮之事大動幹哀家也知道,皇帝節儉,不願意再來一次選秀,白白浪費了那些個原本可以用為軍費的銀子……但是後宮如此這般蕭條,也确實是不像話,會讓天下萬民笑話。既如此,就讓皇後再在親貴大臣的家族裡,挑那麼一兩個人好的進來,哀家心裡也能踏實一些。”

胤禛抿緊了薄唇,眼神黝黑:“是,兒子都聽皇額娘的。”

太後扶着竹息的手,慢慢起了身:“既如此,就由哀家做主讓皇後去辦這件事了。”說罷,太後擡了擡手,身後的小宮女忙送上來一個食盒。“哀家知道皇帝必然還要工作許久,案牍勞形,也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哀家來之前,特意讓小廚房炖了一碗燕窩,皇帝用完了燕窩,再繼續批折子吧,哀家就先回去了,明日便召皇後安排此事。”

“兒臣恭送皇額娘,小廈子,給皇額娘掌燈,送皇額娘回去。”

胤禛回到桌前,蘇培盛服侍着把燕窩放到了胤禛面前。素白的燕窩,盛在雨過天青瓷的碗裡,澆了雜菌的湯頭,清淡綿柔,确實盈潤落胃。胤禛第一口極慢,後面卻端起來碗呼噜噜一口氣吃了下去。兩隻手臂伸直撐在桌沿,一言不發,沉默了許久才讓蘇培盛過來收拾碗。

蘇培盛走上前,隻看得胤禛兩隻手掌根按住了眼睛:“奴才去備點熱毛巾,讓皇上捂捂眼睛,皇上批了太久折子了,隻怕是眼睛幹澀了。”

胤禛悶悶地“嗯”了一聲。

皇後那邊動作很快,不多六七日就來回禀皇上,說選了都察院正四品官員右佥都禦史瓜爾佳鄂敏的女兒瓜爾佳文鴛,現下剛滿十七歲,面容嬌憨秀麗。她因着上次選秀時生了病,因而沒能參加,錯過了選秀,此次也算是心願得償。

還有一位是外放至河北的從四品武将宣慰使司副使周斌的妹妹周語沁,十六歲,但看着小冊子上的介紹和手邊的畫像,總透着一股“這個女子是拿來湊數的”味道。

胤禛倒是對這個有點敷衍的情況沒有多說什麼,隻說了一句“一人即可”就選了瓜爾佳文鴛。他對此女子也很是滿意,滿族下五旗鑲藍旗的出身,父親身為言官官位也并不算高,欣然應允了這個任選。新人入宮位份不宜太高,便封為常在,并未賜下封号,定于下個月五月十八日入宮,直接送去圓明園。

“既然如此,皇上可還定好了要同去圓明園的妃嫔?”宜修笑眯眯地接過了胤禛手中的小冊子,端的是大氣端莊一副母儀天下的正妻。

“兩位身懷有孕的嫔妃和皇子公主們的生母肯定是要帶去的,小孩子怕熱,一年到頭在這皇宮裡拘着也不适合他們。端妃身子不好,自然是要跟着的。然後敬嫔,莞貴人,沈貴人,啊,還有個博爾濟吉特貴人。蒙古那邊來人說,八月中秋之時要帶些上好的貢品前來觐見。咱們現在宮裡隻有一個蒙古來的妃嫔,必得帶上的才好。”

“皇上,臣妾正要和你說起此事。昨兒午後,沈貴人特來求見。說太後因着旅途勞累,不便前往圓明園。既如此,太後身邊也不能沒個服侍的人,何況近期她服侍在太後身邊,太後很是受用,太後也教了她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所以她想要求情留在紫禁城,照顧太後。皇上,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