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章彌說出這些話,整個殿中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沉默着,有人看向甄嬛,有人看向浣碧,或是同情,或是可憐,或是譏諷。每個人的目光明明暗暗,藏着各自的想法。
聽到浣碧竟然又要回到生死線上掙命,甄嬛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腳步虛浮地搖晃了起來。跪在地上的流朱見此,連忙爬起來扶住甄嬛,嘴裡喊着:“小主!”胤禛也撥開了人群,把甄嬛攬入懷中,把她扶到了椅子上。
“溫大人,給莞妹妹再請個脈吧!”敬妃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到底還是請脈看看,大家也更安心一些。”
溫實初重新拿出了手枕和素帕,卻看得甄嬛伸手抓住了皇上的衣擺:“皇上,救救浣碧!臣妾求您!她到底是因為救我才……臣妾求您垂憐!”
胤禛抿了抿嘴,轉頭對着溫實初,向甄嬛翹了翹下巴。溫實初垂着雙手微躬着身子走上前來,胤禛伸手一根根掰開了甄嬛緊緊抓着自己的手指:“你先請脈,朕心裡有數。”
感受着之間傳來的跳動,溫實初眼神一亮:“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已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了!”
“什麼?”甄嬛等人俱是一驚,眉目間不禁染上了幾分喜色。“這是真的嗎?”
“是,微臣敢肯定。不過因着剛才小主摔了一跤,雖然有碧答應相救,可現下胎氣還是有些震動。微臣馬上開一副安胎的方子,還請小主按時服藥。”心心念念的人兒如今懷了身孕,溫實初的心中說沒有酸楚是騙人的,可更多的還是為她的幸福而開心。
“皇上……”甄嬛重又拉住了皇上的衣擺,微紅的眼睛亮晶晶的。
胤禛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思緒不禁飛到了那年……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福晉已有快兩個月的身孕了!”
“四郎……”那女子抓着自己的衣擺,也是眼圈微紅,卻目光清澈似水如天際明月。
胤禛回過神來:“章彌,碧答應就交給你了。你要全力救治,不要辱沒了你太醫院院判的職位。不管用多名貴的藥材,不惜一切代價,救治碧答應。”
“微臣遵旨。”
甄嬛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轉頭遠遠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浣碧,一滴晶瑩的淚水自腮邊滴落,她在心裡默默:“孩子,那是你的姨娘。今日是她舍身救了你。咱們娘倆要好好謝謝她。”
“有身子的人,就不要再哭了。”敬妃幫甄嬛擦去了淚水,“宮裡宮外都說昨兒那‘日月合壁,五星連珠’的天象是主大吉的,今兒不就出了這麼大的喜事,妹妹該開心才是。”
“是啊,你得好好的。碧答應要是知道她不僅救了你,還救了你腹中的皇嗣,想來她會更加開心的。你可得照顧好自己,親自告訴她這個喜訊才是。”宜修的面色一如既往地端莊。“這一批進宮的姐妹都是有福氣的人,一年半的時間給皇上添了三個孩子了。如今,莞貴人也有了,就等着惠貴人和富察貴人的好消息了。”
因着浣碧昏迷還有骨折的可能,所以就沒有挪動,把她暫時安置在了景仁宮的東配殿。胤禛讓人傳了軟轎,擡着幾個受傷的妃嫔回到了各自的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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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凜冽的北風吹得的旗子獵獵作響,月光照着遠處高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反射出柔和靜谧的光芒。雖然已經是三月初,可西北高原上的溫度依然是低得很。一小隊人馬并着一輛馬車,正在小道上疾馳。
“報!前方有一隊人馬正在靠近!但是在山澗之中,有草木遮擋,實在看不清是否是我大清将士。”
領隊的人一身盔甲上還沾着幹涸的血迹,已經嵌進了縫隙裡成了暗黑色。他劇烈的喘息在空氣中變成了大團大團白色的霧氣:“傳令下去,先隐蔽!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把大将軍送回軍中!其他什麼都可以不管!”
“是!”
兩個人飛速沖去打掃路上留下的痕迹,其餘的人則躲入了一邊的林子裡。訓練有素的戰馬也很懂事,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走近了,近了!衆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奔襲了一天兩夜,疲憊不堪,幹糧也基本耗盡。若是來人是敵軍,隻怕他們就算拼勁全力背水一戰,也無法完成送回大将軍的使命。
看到了奔跑在最前面那張熟悉的面孔,領隊的人瞳孔一縮,心中大喜:“是富察小将軍!兄弟們,是富察小将軍!大将軍有救了!”他沖出樹林,攔住了軍馬。
富察傅興一拽缰繩,胯下白色的駿馬高高揚起前蹄,打了個響鼻。他一擡右手,後面的人全部勒馬停在了原地。
“富察将軍,吾乃年大将軍座下前鋒霍勒畢勒,前日大将軍被人包圍偷襲,身受重傷,現在已經昏迷。”
“你放心,我等就是來接應的。年大将軍現人在何處?”
“大将軍在馬車裡。”
“王大夫,煩請您快去看看大将軍。”富察傅興沖右後方馬背上的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