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瘡痍。
回到杏花春館，她抓緊身邊浣碧的手：“妹妹，怎麼會這樣？你看眉姐姐的神情……本宮從來沒有見到她因為别人出現過這樣的神情！上次本宮小産都……怎麼會這樣！她不是和本宮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嗎？怎麼她關心那個賤人多過于關心本宮！她明明是本宮的姐妹！就算本宮最近與她有些生分，她也不可以這樣！她怎麼敢！”
“小主……”流朱想要開口，出事的可是明煦公主呢！小主怎麼能隻想着惠嫔娘娘着急的事兒。
但是浣碧轉頭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剜向了她，吓得她一愣有點不敢開口。站在一邊的槿汐也拽了拽她的袖子，搖了搖頭。流朱低下頭，擡起左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像是要把心底裡的那點子憐憫從腦袋裡敲出去。
是啊，小主當初的孩子沒了就是淑嫔害的，現在她的孩子沒了，隻不過是天道輪回罷了！
“流朱，你先下去吧。我和姐姐說會話。”浣碧把手覆上甄嬛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甄嬛也許是心中緊張，也許是因為悲痛，她的手太過用力，讓浣碧感覺到一陣陣疼痛，那護甲可不是隻能看着好看的玩意兒。
“姐姐，沒事的，你還有我，還有流朱，咱們更是從小一起長大寸步不離的。既然惠嫔娘娘的心已經不在娘娘這兒了，娘娘也沒必要為她生氣。”
“可是……公主如今……”甄嬛心下還是有些不安。
浣碧頓了頓，看了看四周，又壓低了聲線：“再說這事兒也隻能怪她自己倒黴。咱們最多也隻不過是買通了下人，給公主稍稍下了點木薯粉，想讓那賤人的孩子吃點苦頭，讓她自己也少得意些罷了。再說溫太醫也已經給開了藥方化解了去，就算是别人想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麼來。姐姐，你沒聽下人們說嗎？那孩子是奶娘私自抱來和自己同睡悶死的，這是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了的。歸根究底，這是那孩子福薄，和咱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姐姐你就放心，早點休息吧。靈靈，莞嫔娘娘的藥熬好了嗎？”
“熬好了，小主，一直在爐子上溫着呢。”
“好了姐姐，那就早點把藥喝了，早點睡吧。一切有我呢，姐姐放心。”浣碧笑着從靈靈手上接過補藥，放到了甄嬛手裡，又服侍甄嬛喝下。
“浣碧，說過多少次了，你現在已經是小主了，不用再做這些伺候人的活兒了。”甄嬛捏着浣碧的手，眼睛裡都是感動。
“姐姐說什麼呢，妹妹也說過多少次了，就算咱們不再是主仆，可也宛如親生姐妹。妹妹服侍長姐喝藥，怎麼不是應該的呢？”
甄嬛把藥喝下後，面上露出了幾分倦怠。浣碧喚了流朱服侍甄嬛梳洗，便從甄嬛的房間裡退了出來，回房後吩咐着靈靈：
“晚一點去找一趟皇後娘娘身邊的剪秋姑姑，就說之前給的東西快用完了。和之前一樣，不該你問的别問，不該你看的别看，不該你說的别說，知道麼？”
靈靈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雙唇緊閉。她從衣櫃最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還剩下幾粒淺綠色的香藥，“啪”的一聲合上盒子，才喘幾下粗氣。
浣碧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膽子真小，真不知道你到底怕個什麼，開個盒子還屏住呼吸。不喝那個藥，這東西也隻是單純的香料而已，做這副虛僞的樣子給誰看呢！”
靈靈沒有反駁，隻把小盒子用布包好，放進了一個食盒裡，還放了一碟子點心進去。她沉默地做着事情，服侍浣碧梳洗，沒有多說一句話。她知道她的小主自在景仁宮住過以後，性情變了許多，再不複從前的模樣，許多話就算說了也是白說。
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奴婢，本就連話都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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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碧答應那邊又遣了靈靈來拿東西了。”剪秋端來一杯牛乳，放在了宜修的面前。
“哦？看來她用得倒是得心應手。”宜修放下了手裡的書，莞爾一笑，“當初拒絕得有多果斷，現如今這藥下得就有多狠心。”
“娘娘手裡握着她的把柄，她怎麼敢不聽。”
“隻是可惜，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公主而已。”
“能打壓了她的氣焰才是最重要，若是能引得她來投靠娘娘，那才是一箭雙雕。”
“什麼一箭雙雕，本宮不僅要引得她來，還要讓她和甄嬛她們鬥起來。不然，怎麼對得起甄嬛那張美麗的臉呢？哈哈哈哈！甄嬛啊甄嬛，要怪就怪你自己，長了這麼一張臉，還不願意為本宮所用。你要是能學得柔貴人的一星半點的乖巧，本宮也不至于對你下手。”
“莞嫔自己不懂規矩，娘娘願意調教她是娘娘仁慈。”
“接下來，就看咱們的這位淑嫔這位娘娘懂不懂規矩了。”
時至寅時，一輪殘月如勾，慢慢升上天空，皎潔到讓人心慌。
若是往日，這圓明園必然是一片寂靜，隻偶有守夜的宮人窸窸窣窣走過的聲音。
而今日的曲院風荷，仍舊燈火通明，裡裡外外的身影出入，忙碌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