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壓不住怒氣,“最初你挑了洛芷,洛家口碑不好,我沒攔着,允許你們交往了;你又不滿意菁菁,擅自解除婚約,我也認了。兩次分分合合由着你做主,第三次應該由我做主了吧?”
“您甚至能接受洛芷,為什麼不接受笙兒。”傅時延目光又冷,又燙,時而似冰,時而似火,絞殺着,逼懾着傅夫人。
駕駛位是傅夫人的司機,話題太敏感,司機識趣,悄悄躲了。
“笙兒是你妹妹,傅家養了八年,養女變童養媳嗎?”傅夫人話糙理不糙,“她12歲進傅家,哪年跟了你?14歲?16歲?”
“20歲。”傅時延莊嚴正經,“她20歲之前,我沒碰過一根頭發。”
“你沒碰過?”傅夫人攏了攏旗袍的裙擺,“外人非要潑髒你,說你在她14歲的時候,誘騙了她,我和你父親知情,幫你瞞着。你血氣方剛的年紀,這些年又沒女朋友,原來是與養妹有私情。傅家耍了華家、耿家和程家,這三家戴了綠帽子,顔面掃地!”
傅時延猛地握緊了拳。
“你要澄清,帶笙兒去做婦科鑒定,證明她是今年從姑娘變成女人的?傅家丢得起人嗎!”傅夫人紋了柳葉眉,微微上揚,“你不澄清,十年的好名聲,在謠言中毀掉,值不值?”
車廂死寂。
“先不公開。”好半晌,傅時延開口,“過幾年,風平浪靜了,再公開。”
“過幾年——”傅夫人皮笑肉不笑,“你同輩的孩子都上小學了,你在地下戀,笙兒這麼耽誤你,我怎麼容得下她呢?”
傅時延的拳頭攥得更緊了。
“我不希望笙兒失蹤,你也不希望吧。”傅夫人盯着他,“你先見一見祝卿安。”
“祝雲樓忠誠于外公,自然也忠誠我,您多此一舉了。”傅時延拇指和食指一撚,熄滅了煙頭的火苗,他仿佛感受不到燙和痛,“您答應過,不插手我的婚姻,我自己選擇妻子。”
“你表弟李慕白正在追求祝卿安。”傅夫人着急,“我不插手,李氏家族的大權不一定歸你了!”
李慕白是李韻晟和前妻的兒子,李氏家族的“堂長孫”,長得油頭粉面,唱情歌,跳街舞,玩摩托,加上花錢大方,大把的姑娘迷他,撲他,風月歡場的老油條了。
常言道:大富大貴之家多情種。
祝雲樓的大女兒早亡,極其保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小女兒,祝卿安不懂人心險惡,十有八九是戀愛腦。萬一被李慕白搞到手,和李韻晟攀了親家,祝家扶持誰?
是為公,扶持繼承人,還是為私,扶持女婿呢?
傅夫人不願賭,所以不得不插手。
“親兄弟,明算賬,李韻晟是我堂哥不假,可涉及家産,他如果不安分,就是我的對手,仇人。”傅夫人長長呼出一口氣,“祝雲樓是李氏集團元老,你必須讓他死心塌地維護你,祝卿安是最簡單的捷徑。”
傅時延一言不發,下車。
不遠處的司機朝他鞠了一躬,“傅公子,我送夫人回家了。”
他摩挲打火機的滑輪,神色陰駭,沒一丁點溫度。
沈承瀚陪文笙走出茶樓,天空飄了細碎的雨絲,有風,有霧。
傅時延倚着車頭,眉宇緊鎖。
蒼白近乎透明的一張臉。
隔着濕蒙蒙的水汽,望了文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