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拐了我。”傅時延彎腰，抵在她肩膀，“我這幾天，坐飛機坐吐了。”n“你下午走嗎？”n他疲憊，“回李家開董事會。”n“喝了粥再走吧。”n傅時延松開她，“沒睡好，頭昏，穿不了衣服。”n文笙将西褲丢他懷裡，隻肯幫他穿襯衫。n他完全沒遮掩，她不直視，但餘光避無可避，“你脫毛了？”n傅時延大方承認，“脫了。”n“夏天熱啊？”她沒忍住問。n他一噎。n“内褲不透氣？”n傅時延一張臉隐隐發青，“文笙。”n腔調幽涼。n“你忘了？”n文笙茫然，“什麼。”n他臉色更鐵青。n分明是她嫌棄他毛發旺盛，紮得慌，幾次親密，她總是不舒服，他這才收拾得幹幹淨淨。n隻保留了一小部分。n又擔憂形狀不漂亮，她不感興趣，特意修飾了一番，剪得圓潤，規整，不毛躁n若不是她懷孕了，他本來打算‘試用’的。n讨個好評。n傅時延奪過領帶，自己系。n文笙去廚房盛了粥，他又奪過碗，大口喝完，撂在桌上，“老實在家待着，我明天回來。”n她懵着，趴在窗戶。n男人駕駛她那輛平價轎車，駛出小區。n平價，傅時延的氣質，格格不入。n卻莫名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溫柔。nn趕回李氏集團，是三點半。n會議三點四十分開始。n集團的董秘在台階上恭迎他，打開車門，“傅董。”n他下車，疾步去會議室。n“賀董和崔董到場了嗎？”n“按照您的指示，凡是擔任過董事，無論現任、前任，一律到場。”n董秘推開會議室大門，衆人起身打招呼，傅時延颔首，衆人落座。n不出他所料，程嘉興急于求成，跳進了挖的陷阱。n李韻晟指控賀董貪污公款，傅時延填了窟窿，包庇下屬，縱容貪污。n賀董沒想到這場飛來橫禍，喘着粗氣，“李韻華你過河拆橋，我鞍前馬後幫你做事，如今我退出董事局了，你竟然翻舊賬，絲毫不念及舊情！我貪了七千萬，你又貪了多少？你起碼貪了一億！”n“你有證據嗎？即使我貪了一億，李氏集團是我李家的企業，一磚一瓦都姓李！李家人有資格貪，你外人貪一分錢，是經濟犯罪！”李韻華洋洋得意，“老賀啊，認栽吧！”n“我是外人，至少對李氏集團有貢獻！程家大公子既無貢獻，又是外人，你們李家人巴結他，任他擺布，你配姓李嗎？”賀董憤怒拍桌，“你李韻華是叛徒！家族的漢奸！”n傅時延波瀾不驚，注視這狗咬狗的一幕。n馮總監表面捧着李韻華，實際上煽風點火，拉仇恨，“大李董貪污也好，犯罪也罷，李家公子享有特權，咱們不行。名義上是高管，歸根究底是打工仔，一旦查出問題，必須付出代價，吐出贓款，锒铛入獄。傅董仁義，不計較，是情分，李家人計較，是規矩。”n董事們的心理防線漸漸崩塌了，個頂個兒的神色焦灼。n祝雲樓察覺到情勢不妙，舉手提議，“中場暫停吧，大家冷靜一下。”n傅時延無所謂笑了一聲，董事高管們各懷鬼胎，匆匆離席。n“祝雲樓老奸巨猾，大概率去請示程嘉興了。”沈承瀚喝着茶，“殊不知，程嘉興在煙城挖牆腳呢，顧不上這群老家夥。”n幸災樂禍的口吻。n“他挖我牆腳，你高興？”傅時延惱了。n“高興啊！”沈承瀚不藏着掖着，“難得有膽子大的，和你搶女人。”n“我記得也沒有男人和你搶過，我讓他搶？”傅時延眼裡冒火星子，整個人又猶如冰窖。n“我謝謝傅公子了。”沈承瀚鞠躬，“絲綢大亨家的女婿，我真不稀罕。程嘉興願意搶我未婚妻，我磕頭認你幹爹。”n傅時延站起，繞過他，“好兒子。”n他罵罵咧咧跟上。n高管們聚集在電梯内，竊竊私語，傅時延沒有乘坐專用電梯，故意和他們同乘一部。n瞬間，鴉雀無聲。n“電梯擠啊——”沈承瀚雙手插兜，“和監獄一樣擠，大通鋪，一個号房裡一個大哥，大哥睡得寬敞，小弟睡茅坑旁，撒泡尿，濺一身。”n傅時延唇邊勾着笑，不甚在意，“是嗎？”n“重罪，是大哥；貪個髒啊，猥個亵啊，是底層小弟，睡茅坑，天天挨揍。”沈承瀚感慨，“傅伯父在警局幹了二十年，最懂内幕了，号房的日子多煎熬啊。”n公關部總監瑟瑟發抖。n果然，沈承瀚點名他，“李總監，在監獄有熟人嗎？”n他笑比哭難看，沒搭腔。n“李總監貪了嗎？”n“沒有！”他吓得失态，岔音兒了。n倒不是他慫。n而是傅時延動真格了，并非搞一搞形式主義，震懾他們。n要一查到底了。n電梯停在頂層，傅時延出去。n沈承瀚扭頭，逐一打量他們，似笑不笑的，“祝叔叔伯伯們好運了。”n董秘打包了一份面條，傅時延慢條斯理吃完，掃了一眼腕表，“有幾個了。”n“兩個。”n他皺眉，“除了祝雲樓、顧董和馮總監，十七個董事高管，隻有兩個求見我？”n秘書也奇怪，“今天殺雞儆猴，他們明顯是怕了，可會議結束，反而又沉得住氣了”n隔壁是祝雲樓的辦公室，傅時延揚下巴，“你去一趟。”n秘書走後，那兩個高管戰戰兢兢進來，交出一封檢讨書和銀行卡。n“傅董，我貪了四百萬。”n另一名小心翼翼，“我貪了六百萬李老太爺去世之後，董事長職務空缺，集團内部混亂，李韻晟不務正業，祝副董不得罪人，其餘的董事，人人貪贓，高管自然肆無忌憚。”n傅時延表情晦暗不明，不戾氣，亦不溫和，一股琢磨不透的深度，“哪個部門的？”n“采購部經理。”n“我是公關部副總監。”n他捏起銀行卡，卡邊戳了戳煙灰缸，‘哒哒’響，兩名高管畏懼，不禁哆嗦着。n“我給你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傅時延把銀行卡沿着桌面滑回他們面前，“錢，照樣是你們的。”n兩人對視，“您吩咐。”n“小貪，我不管，巨貪，我要鏟除。”n副總監聽明白了，“我可以出面，指控李總監。一個部門共事，可信度高。”n傅時延笑，“換掉他，你上位。”n董秘這時回到辦公室，附耳向傅時延彙報，“出事了，程嘉興又算計了咱們一步。”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