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如同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紮進他心裡最深的地方。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與沉悶感,悄然蔓延開來。
他疾步向前,試圖追上程月甯。
剛邁出兩步,公安局陳舊的門被從裡推開,兩個人影逆着光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肩寬腰窄,一身筆挺的軍裝纖塵不染。
他的面容冷峻,線條分明,如同刀刻一般。眼神銳利,帶着一種久居上位的審視感,不怒自威。
宋時律的腳步微頓,眯了眯眼睛,看到男人肩章上的兩杠三星在昏黃燈光下閃着微光,對方是旅長。
顧庭樾腳步未停,目光淡淡掃過,視線在宋時律身上頓了頓。
宋時律心頭一凜,幾乎是本能地并攏雙腳,擡手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顧庭樾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算是回禮,随即邁開長腿,帶着身後的人徑直離開。
就因為這短暫的耽擱,等宋時律再擡眼望去時,街道拐角處空空蕩蕩。程月甯和那個男人,還有那個孩子,已經消失在夜色裡。
宋時律的胸口莫名地發堵,又折回到委員會。
宋母畢竟隻是嘴上缺德,多說了幾句,有宋時律的關系在,隻關了宋母和宋秋梅一晚上,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
但他們明确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宣揚封建迷信,尋釁滋事的行為,絕不輕饒。
宋時律放下所有的思緒,迎上前幾步。
宋母出來,看到他,就拉開哭腔——“時律啊!我的兒啊!媽差點就見不到你了!都是那個程月甯!那個黑心肝的掃把星!她就是故意要害我們!”
“媽!你是不是還沒在裡面待夠!”宋時律厲聲呵斥一句。
宋母捂着嘴,連在旁邊哭哭啼啼要張嘴罵人的宋秋梅,也連忙捂住嘴,驚恐地往後面委員會大門看了看。
蘇若蘭連忙上前,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動作輕柔地替宋母擦拭眼淚。
“伯母,你受苦了。先回去吃點面,暖暖身子,身體要緊。”
宋母的眼淚湧得更湧了,“好,好。若蘭真是個好孩子,如果誰能娶到你,就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宋時律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皺眉。
他剛要開口,蘇若蘭就勸,“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說,伯母和秋梅受罪了。”
她又轉向宋秋梅,拍了拍她的手背。
“秋梅,都過去了,别哭了啊。”
宋母和宋秋梅在蘇若蘭的寬心哄蔚下,回到了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