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火船和鷹船屹立在江面上,
現如今,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午,豔陽光照,縷縷的陽光照耀着大地,也映襯的江面波光粼粼,龍江之上,兩艘戰船靜靜對峙,朱棡的連環火船如一條陰冷的毒蛇盤踞在水面,船身狹長低矮,通體塗着暗啞的青灰色,與渾濁的江水幾乎融為一體,船首尖銳如錐,前段突出的火藥艙外覆鐵皮,硫磺與瀝青的刺鼻氣味随風飄散,後段的舵手艙低矮逼仄,僅容一名死士蜷縮其中,艙門活扣已繃緊,随時準備在撞擊前彈開逃生,船尾拖曳的鎖鍊沉入水中,像一條蓄勢待發的蠍尾。
而對面,朱允熥的改良鷹船則如一頭披甲巨獸巍然矗立,精鋼沖角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船身覆蓋的複合裝甲呈現出鉛灰色的金屬質感,接縫處灌鉛密封,在薄霧中隐隐閃爍,側舷的二十四管火箭巢已完成裝填,黑洞洞的發射管如蜂巢般密集排列;後甲闆上的線膛炮緩緩調整角度,炮口鎖定敵船,人力螺旋槳無聲地攪動江水,在船尾形成兩道漩渦,蒸汽機低沉的轟鳴似猛獸壓抑的喘息。
忽有江風驟起,火船帆索猛然繃直!
借着風勢,這艘死亡之舟突然加速,船首劈開水面,直撲鷹船左舷。在距離五十步時,舵手猛打方向,火船劃出一道刁鑽的弧線,這正是連環火船的殺招:避開沖角正面對抗,專攻鷹船轉向死角!
鷹船瞭望塔上響起急促的銅鈴聲。
但龐大的船身慣性使得轉向慢了半拍。
火船抓住這電光石火的間隙,前段火藥艙‘咔嗒’分離,帶着兩百斤火藥與硫磺混合物狠狠撞上鷹船裝甲接縫。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赤紅的火舌瞬間吞沒船體,硫磺烈焰如活物般鑽向船封縫隙。
這正是火船克制傳統鷹船的精髓。
高溫熔鉛,裂甲焚船!
按照常理,此刻鷹船該已起火傾覆。
然而硝煙散去時,所有人瞳孔驟縮。
那裝甲接縫處鉛封雖被燒得通紅,卻未見絲毫開裂!
原來朱允熥的改良遠不止于材料,接縫内部竟有螺旋冷卻水道,江水通過暗管循環,将高溫迅速導出。
裝甲表面焦黑一片,但結構毫發無損!
火船上的死刑犯人還未來得及從逃生艙躍出,鷹船的反擊已至,側舷火箭巢突然噴吐火舌,二十四枚‘一窩蜂’火箭尖嘯着覆蓋火船殘骸。
這些改良火箭裝有延時引信,在命中敵船甲闆後才轟然炸裂,飛濺的鐵蒺藜将舵手艙撕成篩子,燃燒的瀝青如毒雨般潑灑,那試圖逃生的死士剛爬出半截身子,就被一枚火箭當胸貫穿,釘在燃燒的殘骸上!
但連環火船真正的殺招此刻才現,船尾鎖鍊突然繃直,竟拖出三艘隐藏的子火船!
這些小型火船每艘載藥五十斤,借着主船爆炸的掩護順流突進,其中一艘刁鑽地繞至鷹船尾舵處,眼看就要毀掉這艘巨艦的機動命脈。
千鈞一發之際,鷹船尾部甲闆突然翻開,露出兩門碗口铳改良的‘霰彈铳’,随着一聲令下,數百枚鐵珠呈扇形噴射,将子火船打成燃燒的蜂窩,另一艘子船被尾舵突然加裝的鋼制護甲彈開,徒然在江面炸起沖天水柱。
朱棡所請來的拉瑪大師,他所作用在這連環火船上的的殺手锏至此耗盡,而鷹船這才亮出真正獠牙。
後甲闆線膛炮緩緩擡升,炮手轉動精鋼齒輪調整仰角,這門炮的奧秘不在彈藥,而在膛線,螺旋凹槽賦予彈丸旋轉,使射程與精度翻倍,随着震天巨響,一顆特制破甲彈旋轉着撕裂空氣,在火船殘骸上空十丈處淩空炸裂!
彈體并非傳統鐵球,而是内嵌三百枚菱刃鐵片的蜂窩彈,爆炸瞬間,這些淬火鋼片如暴雨傾瀉,将方圓三十步内的水域化作死亡禁區,藏在水中的最後兩艘子火船尚未啟動,就被鋼片擊穿火藥艙,在江底悶聲炸開,掀起渾濁的巨浪。
當硝煙散盡,江面上隻剩扭曲燃燒的火船殘骸,鷹船裝甲雖布滿焦痕,但依然轟鳴,螺旋槳攪動着漂浮的碎片緩緩轉向,甲闆上,工匠正用特制泥漿修補裝甲,這種混合了陶瓷粉的耐火材料,正是針對火攻的另一重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