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口而出。
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她如今的樣子,穿着剪裁得體的長裙,神态冷靜、舉止優雅,眼裡透着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從容。
無論是衣着、氣質、還是言行,都無懈可擊。
她當然過得好,甚至好得超出他的想象。
沈竹輕笑了一聲,帶着幾分諷意。
“你說呢?你覺得我像是過得不好的人嗎?”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她又低頭抿了一口茶,杯盞在她指尖打了個轉,慢慢問道。
“可你呢?”
她擡起眼,看進他的眼睛裡。
“你不像是過得好的人!”
她語氣平淡,但眼神裡卻透着藏不住的心疼。
陸明修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嗓子有些啞。
“你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
沈竹沒說話,隻是專注地看着他,等他說。
他沉了一瞬,終究開口。
“我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陸明修了!”
他像是打開了一個沉重的閘口,一句話一句話地傾吐出來。
他講了劉雪薇,講了陸小航,講了十年研究成果被奪的那天,講了醫院門口自己失聲痛哭卻不能讓人看見的夜晚。
講了自己是怎麼一步步,從世界頂尖的科研者,變成了衆人眼中的笑話。
沈竹安靜地聽着,始終沒有插話。
她的目光不曾偏移一分一毫,就那樣看着他說話。
那雙眼睛,如昔日溪水,溫柔而澄澈。
可她的心,卻在劇烈起伏。
沒人知道,在陸明修說出“孩子不是我親生的”那一刻,她的指尖緊緊握住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