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街道上的行人已漸漸稀少。
劉雪薇站在書店門口，望着路對面斑馬線上一對牽手走過的年輕人，女孩倚着男孩肩膀，腳步輕快，笑得明媚，像極了她曾經二十幾歲時的模樣。
她忽然想起那時的自己，也曾穿着昂貴的風衣，高跟鞋踩在每一條紅地毯上，身邊是鎂光燈下陸明修略顯局促卻溫順的臉。
她習慣在那樣的場合裡掌控一切的走向，習慣讓他低眉順眼地扮演那個“體面的丈夫”，習慣他的沉默，甚至習慣他無聲的承受。
而如今，那樣的她早已死在某個毫無聲響的瞬間裡。
她轉身離開了書店，走進街邊一間普通小館，坐在角落，點了最簡單的一碗牛肉面。
老闆娘是位上了年紀的女人，看她凍得發抖，主動送了她一碟熱豆腐和一壺姜茶。
她連聲道謝，低頭吃面，面湯熱辣而鹹，幾口下去，她竟不知不覺眼眶泛紅。
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她真的太久沒有這樣踏實地吃一頓飯了。
不是在辦公室對着電腦匆匆扒幾口，也不是在所謂高端餐廳裡精緻地點幾個“象征性”的小菜，而是一碗真正意義上的飯，是陌生人遞來的溫熱，是落入塵埃的她終于學會彎腰接下的善意。
吃完後她站起身結賬，老闆娘擺擺手說。
“不用了，今天我們剛好有活動！”
她知道是謊言，也沒揭穿，隻是輕聲說了句。
“謝謝！”
“謝謝你不問我是誰！”
那老闆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坐在這裡吃這碗面！”
劉雪薇出了門，風更大了些，街燈将她的影子拉得細長，她把圍巾往上提了提，頭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
而另一邊，陸明修正在準備下一輪實驗數據模型調整，沈竹站在他身後，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輕輕按在他肩膀上為他揉着。
“你又坐太久了！”
“沒多久！”
“你以為我沒數？你一坐就是四個小時了，連喝水都沒！”
“我想早點把這組數據測完！”
沈竹低頭看他，眼神溫柔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