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窗燈，亮了很久很久。
沒有人知道這個曾經被毀掉的女人，是怎樣一點一點走回人群裡。
但她知道，她再也不怕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劉雪薇站在鏡前仔細地整理好頭發，将一枚小巧的耳釘戴上，動作一如往常熟練而平靜。
她從不濃妝豔抹了，隻塗一層很淺的粉底，唇色幾乎貼近原色，整個人幹淨，像一張被歲月揉皺過卻重新熨平的信紙。
今天她要去一個偏遠社區，那裡剛剛加入她們試點的慢病防控計劃，數據反饋不夠理想，她要親自走一趟，看一看問題出在哪。
出門前她拿起手機，習慣性地點進那個早就沒有回應的對話框。
依舊空無一物。
她把手機鎖屏，收進包裡，沒有再看一眼。
她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再在深夜反複想他，不再因街頭某種熟悉的背影而悸動，不再下意識地在公開報道中搜索他的名字。
但這并不代表她忘了。
她隻是接受了。
接受他已經徹底地從她的世界裡退出，接受自己失去的是一生中最不該失去的人。
也接受了，自己仍舊活着，必須活下去。
她現在能對每一位合作人禮貌微笑，也能在會議桌上冷靜駁斥質疑者的偏見。
她從不再用情緒談事，也不再用權力壓人。
她真的變了。
可代價太大，大到連自己回頭看去都覺得心酸。
車行駛在通往郊區的路上，兩側是低矮的居民樓與越發稀疏的綠植，空氣微微有些熱悶。
她靠在窗邊，看着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倒影。
她現在的樣子，比她記憶中任何時候都顯得寡淡，但也從未如此安穩。
她終于知道，一個人真正站起來的樣子，不是披挂滿身光環，而是能夠赤手空拳地過完一天又一天，不怨不怒，也不等誰來救。
社區的路很窄，車進不去，她下車後自己走了十幾分鐘才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