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1頁)

禦書房裡,三足金爐中升起袅袅清煙。

太監李貴往裡添上瑞腦沉香,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皇帝坐在禦書案後,埋頭批着一本又一本折子。

陸停舟跪在階下,背脊如松,面色沉靜。

房中隻聞紙頁翻動的輕響,如冬日屋檐下碎落的冰棱,時不時“嚓”的一聲。

過了許久,皇帝将朱筆往案上一扔,靠向椅背。

“你剛才說了誰?王淵?”

“是。”陸停舟應道,“李寬死前曾言,他從贓銀中取了五百兩送給安順軍遊擊将軍王淵。”

皇帝端起手邊的茶碗,撇了撇碗中的茶沫。

“你是說,你不在家裡安心養傷,跑到大理寺獄查問贓銀去向,就問出了一個五百兩,那李寬還死了?”

“是,微臣今日回大理寺述職,看了李寬的供狀,他對贓款去向交待得格外分明,仿佛每一筆都經他親手打理,微臣覺得與常理不合,所以找他确認一番。”陸停舟道,“當初在白木縣,我耳聞李寬與軍中似有往來,便借此詐他一詐,誰知他當真供出了王淵。”

皇帝喝了口茶,放下茶碗:“他既肯招供,為何又突然自盡?”

陸停舟垂了眼:“微臣未及細問,恰逢刑部提審,李寬在提審途中自盡。微臣未能及時阻止,請陛下責罰。”

“押送犯人之事與你何幹,”皇帝道,“為了一個死人罰你,朕還沒那麼苛刻。”

陸停舟伏倒在地:“臣懇請将功折罪,替朝廷追回贓銀。”

皇帝哼了聲:“我看你是閑得發慌,區區一個從五品遊擊将軍,也值得你大動幹戈?”

陸停舟擡首:“不瞞陛下,甯州雖與宣州相鄰,但白木縣與安順軍駐地相去甚遠,李寬剛得了贓銀就急着送給王淵,臣以為,這兩人的交情絕非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