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之人是個身材矮小的婆子,穿了身半新不舊的綢緞衣裳。
吊梢眼,高顴骨,眼皮堆起三層褶,一雙外突的眼睛透着精光。
琴掌櫃話音未落,婆子尖叫一聲,活像被捅了一刀。
“天哪,什麼叫店大欺客,我今兒算是開了眼了!”
她扯住一旁的衙役,将手裡的團扇戳到對方眼皮底下:“差爺您瞧瞧,這扇面上繡着老大一個‘晴’字,不就是晴江繡坊的印戳麼?還有扇上的梅花,和這店裡擺出的花樣子一模一樣。”
街道司的衙役隻管街道治安,不管生意上的糾紛。
他被婆子拉着不放,濺了滿臉唾沫星子,一時情急,推了她一把:“你這婆子,還不放手!”
“哎喲!”
婆子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倒在地。
“老天爺呀!青天白日,天子腳下,我不過上門退把扇子,店家就唆使官差打人,老天爺,你快來瞧瞧,這晴江繡坊還有沒有王法了!”
婆子拍着大腿,捂臉幹嚎,惹得樓上的女客紛紛往下望,店門口更是圍攏來一大幫路人,對着店裡指指點點。
衙役見狀,又氣又急。
他常年在此巡街,與琴掌櫃也算熟識,當下勸道:“琴掌櫃,這婆子不講道理,你拿些錢把她打發算了。”
琴掌櫃冷着臉。
“本店對買過的客人都有記檔,我一未見過她,二未查到她的名姓,如何證明這把團扇是本店所出?”
賠錢是小事,但這婆子如此鬧騰,外人不知就裡,隻怕當真以為她家繡品出了問題,豈不弄巧成拙。
婆子坐在地上,擤了把鼻涕,順手在裙上一抹,大聲道:“這把扇子用的是飛針繡法,京裡的人都知道,隻有你家會用這樣的繡法繡雪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