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回到了主位,由宋南絮扶着緩緩坐了下來:“現下,侯爺還是趕緊想想要如何安撫你那太太,要如何安撫武安侯府才是!”
她稱呼宋蕭然為侯爺而非兒子,可見老太太是對自己的這個輕聲兒子有多失望。
自得知崔氏帶人去了青花巷後,宋蕭然滿心滿眼都是白玉蓉,直到現在聽見了老太太的話後,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做的實在是太過了。
他倒是能屈能伸,前一瞬還在和老太太耍他侯爺的威風,下一秒直接撩開衣擺,直接跪在了嚴氏的面前:“孩兒自覺得虧欠了蓉兒母女,在聽說月華帶人去了青花巷後,隻是一時情急才會”
“哼!”嚴氏冷哼了一聲:“隻是一時情急?!”
皇家聖旨嚴氏不得不嫁進安遠侯府,嫁給了一個不愛自己,且寵妾滅妻的男人,沒想到,自己親生的兒子竟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說起來實在是太可笑了。
嚴氏冷臉瞥了宋蕭然一眼,冷然道:“今兒你大鬧青花巷,那裡人多口雜,你的作為難免不會被傳出去,現下,你應該立即安撫月華,而非是安頓一個外室!”
宋蕭然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悅,卻也不能不聽母親的話:“是,兒子這就去錦繡院。”
嚴氏對宋蕭然失望透頂,歎息着搖了搖頭:“等等!”
剛剛站起來的宋蕭然又跪了回去,擡眸看向嚴氏:“母親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嚴氏拉過了宋南絮:“落井下石的典故并非是我告訴李嬷嬷的,而是絮丫頭,你自個兒的親姑娘看得都比你透徹。”
她看着宋南絮的目光之中滿是慈愛與溫柔,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好孩子,你既已提點了你李嬷嬷,定然是知道其中厲害,倒不如敞開了跟你父親好好說說。”
嚴氏狠狠地瞪了宋蕭然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沉沉道:“我累了,也不想和他多說!”
說罷,她扶着李嬷嬷的手,轉身緩步走進了榮安堂裡間。
待老太太離去後,宋蕭然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揚起了頭,疏冷的目光銳利如刀,狠狠地刮在宋南絮的身上。
半晌,宋蕭然冷冷開口:“你一個小輩在這裡聽長輩的事,這就是你的禮數麼?”
宋南絮微一挑眉。
事已至此,宋蕭然不想着擦幹淨自己的屁股,還有閑工夫來指責自己——
宋南絮心中冷笑,面上卻是絲毫不顯:“父親,留在這裡聽了您的閑話的确是女兒的不是”
她話說了一半,微微眯起了雙眸。
宋南絮的一雙眼睛極是好看,清冷、淡漠中帶着不近人情的疏離感,她擡手撫了撫鬓間的海棠步搖:“若我是父親,這會子就應該想想,納罪臣之女為外室,又與她生了女兒,如此應該如何向聖上交代才是。”
“你”
宋蕭然剛想要發怒,可轉念一想,宋南絮說得沒錯,近來安遠侯府已經麻煩纏身,倘若有心人以此參他一本,隻怕——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緩緩擡起了眸子,一雙滿含算計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宋南絮,半晌才開口道:“方才你祖母說是你提點了李嬷嬷,你可有是有什麼應對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