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難以想象,顧序州這個出生地主的大少爺,在滬上住着大宅院,在米國住着小洋樓,如今卻在牛棚讨生活。
他是怎麼接受這種雲泥之别的。
顧序州見秦葭甯像個小鳥似的在屋裡打轉,他心裡有股道不出的滋味。
君子謀道不謀食,他本不在意是睡天睡地還是睡牛棚,可真讓名義上的妻子和他一起住牛棚
“這是新上的電影海報吧,你還看過廬山戀?”秦葭甯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顧序州的思路。
顧序州桌上的書本很多,但大多是些破損的舊書,唯獨其中一本是用電影海報當書皮包着的,上頭的廬山戀是華國第一部戀愛電影,今年可是在城裡引發了小熱潮。
“書是朋友借的,書皮也是她自己包的。”顧序州淡淡道。
秦葭甯随手翻了兩下,書本是全新的,裡頭都是些苦澀難懂的物理内容。
這年頭飯都吃不飽,哪有人買了新書先借給别人看的道理,顯然這書就是特意給顧序州買的。
“朋友,是女性朋友吧?”秦葭甯眨巴着八卦的大眼睛,這廬山戀的海報暗示的可不要太明顯。
對了,原書裡顧序州被打成傻子,直到父親來接的前半年一直是靠着一個女孩接濟,難道就是送書的女孩?
顧序州臉上沒什麼起伏,全然沒聽出秦葭甯的打趣,老實回答:“是個女孩,之前我幫過她,她就借了書當報答。”
“直男。”秦葭甯搖搖頭,“廬山戀可是今年最火爆的愛情電影,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女人心。”
顧序州也不傻,這回是聽出秦葭甯話裡的意思。
他自嘲地笑:“我讀過羅密歐和朱麗葉,也看過梁山伯和祝英台,古今中外的愛情故事不是以男女主殉情結束,便是以‘從此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句帶過。”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連那些成天幻想的作家們都知道,那之後的故事隻會現實而苦難。愛情,怎麼敵得過面包。”
他從秦葭甯手裡拿回書本,掃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他一個飯都吃不飽的人,談什麼愛情,若不是機緣巧合和秦葭甯結成“戰友”,他本打算隻和科學真理一生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