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高大挺拔,衣服熨燙得筆直貼身,左胸口袋上挂着一隻鋼筆。
機會稍縱即逝。
秦葭甯扔下番薯,沖過來張開雙臂攔在兩人面前:“同志,我舉報黃桂梅主任縱容包辦婚姻!”
“沒有的事,這瘋丫頭胡扯!”黃桂梅臉色鐵青,全然忘了平常的僞裝。
“是否胡扯,查查她拒開介紹信的記錄就知道,被她撕掉的表格還躺在她垃圾桶裡!”
黃桂梅臉色慘白,她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難纏的村丫頭。她擠出笑容,緊張地跟面前的青年人解釋:“黃同志,這全是誤會。”
“你看這小姑娘這麼年輕,背着家裡人要嫁給一個下放分子,我怕她年輕人犯糊塗,萬一受到什麼傷害,後悔都來不及。所以就就設了一個結婚冷靜期,等她想清楚了也不遲。”
畢竟幹了那麼多年鄉鎮工作,黃桂梅很快恢複冷靜,有理有據地辯解道。
說着就吵身後的工作人員使眼色,讓她把秦葭甯拉下去。
秦葭甯朝前跨了一步,眼神堅定:“顧序州的确因為背景而下放,但在村子裡的每一天都勤勤懇懇,他為村子做出的貢獻和努力我都看在眼裡。我是年輕,但我不傻,我很清楚自己要嫁給誰。”
“顧序州?”青年人一愣,覺着這名字有些耳熟。
“同志,國家将四類分子下放,也是為了給他們重新改造的機會。國家都相信他們能改變,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她黃桂梅一個小小的鄉鎮主任為什麼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呢?”
黃桂梅氣得沒了一貫的笑容,沒想到一個村婦居然如此伶牙俐齒,居然還敢拿着國家的名頭壓她。
她剛想反駁,一隻大手攔在她的面前,示意她安靜。
黃嘉達上下打量着秦葭甯,這小姑娘雖然穿着土氣,但說話條理清晰,有理有據,不像是那種盲目戀愛的女孩。
他是高考恢複後第一批大學畢業的年輕幹部,在大學裡也接觸過不少年輕女大學生,可像她這樣有膽量的倒是少見。
“小姑娘,你确定要領證?”黃嘉達再次确定。
“嗯。”秦葭甯沒有一絲猶豫,怕這幹部和黃桂梅一樣踢皮球,她反問,“領導,國家不是支持男女自由戀愛嗎?”
“你懂的還挺多。”黃嘉達忍不住笑起來。
這姑娘長得跟朵小白花似的,柔柔弱弱,可這說話還真讓人沒有反駁的餘地。
“你說的事情我記下了,等調查清楚會給你一個答複。”
他認真地應下來,吓得旁邊的黃桂梅直打鼓,在心裡祈禱幹部隻是說說而已。
秦葭甯還不放心,追問:“什麼時候給我答複?”
“你還敢跟幹部談條件!”黃桂梅忍不住跳腳,這笑面虎都快被氣成哭臉貓了。
“不給個時間,萬一我等個三年五載呢?”
“三天。”黃嘉達爽快地答道,“三天後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