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咬着牙擦這臉,犟勁十足:“我自己編籮筐換的,不是偷的!”
看到那張瘦削的小臉上寫滿倔強,秦葭甯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教訓道:“你不知道打人會出事嗎!”
要是真打出什麼問題,就路生這身份,村裡人随時會拉他去抵命!
這麼簡單的道路,路生不可能不明白。
“可是他們罵我爺爺!”路生終于忍不住冒出眼淚,他咬牙擤鼻子,“他們根本不了解我爺爺,憑什麼說他!”
他們叫他下放份子,叫他野種,他都能忍。
但是侮辱他爺爺,他忍不了。
“啪嗒。”
秦葭甯舉手一巴掌不輕不重拍在路生的腦門上,語氣裡帶着責怪:“你想過沒有,你要是出事,王阿婆怎麼辦?她現在就你一個親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會多難過。”
想到家裡奶奶還需要自己照顧,路生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可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氣憤地跺腳:“那怎麼辦,就由着他們欺負人?”
“傻瓜,被欺負了自然是要反擊的。”秦葭甯摸摸他的小腦瓜子,别有意味地一笑,“但你要反擊,也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是你幹的。”
“什麼意思?”
“自己領悟去。”
“切,我自己會想辦法。”路生皺着眉頭,當真研究起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秦葭甯笑而不語,掏出一把喜糖塞給路生,說是自己的喜糖,讓他帶回去跟王阿婆分享。
冬天的夜晚來的很早,顧序州踩着月光回到牛棚,屋内亮着煤油燈,将昏暗的房子染上一層暖黃色。
秦葭甯坐在燈下用小刀給蘿蔔雕花,一朵牡丹花雕得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顧序州看到邊雕花邊傻樂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也許是重修了牆壁的緣故,又或者是桌子上放着飯菜,他竟覺得曾經讓他萬般厭惡的牛棚,如今倒真有了幾分家的樣子。
“你快吃飯吧,我忙好說裡的活就吃。”秦葭甯頭也不回,目光緊緊跟着手裡的小刀。
“我用工分換了些禮物,明天就給黃桂梅送去。”顧序州淡淡道。
他進屋就瞧見了散在桌上的花生和糖,想來秦葭甯已經買了喜糖分了。
自己也不能拖後退,盡早去把介紹信開過來,也好讓外頭那些流言蜚語斷了根。
“叮鈴鈴。”
談話間,秦葭甯挂在院門上的鈴铛響了。顧序州前去開門,來人竟是李嬸。
“葭甯在哇?”李嬸不等顧序州邀請,便大大咧咧走進來,睜大眼睛在屋裡四處打量。
才幾天的功夫,這連牛都不樂意住的破地方居然大變樣,小丫頭還真有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