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寬的手停在半空,遲遲沒有揮下去,他怎麼說也是個男人,要是以強欺弱,出去是要被人笑話的。
秦葭甯躲在灌木叢裡啃着番薯,本來想着打獵累了補充點體力,沒想到還有額外的下飯節目。
“唉,算我看錯了人!”陳寬終究沒有打下去,留下一句話憤憤離去。
李招英恢複神色,沖那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我又是秦葭甯那沒眼的,什麼貨色都看得上。”
說完,遠處村廣播響起。她瞧瞧天色,着急忙慌地朝廣播站跑去。
林子裡沒了動靜,秦葭甯才悠悠地從林子裡走出來。
每周三這個時間,林煜陽都會在村廣播站朗讀《紅旗》雜志的文摘内容,李招英總是帶着原主在廣播站門口蹲着聽,現在秦葭甯嫁人了,她又換了個小跟班,次次不落地在門口守着。
秦葭甯摸了摸下巴,李招英不是求讓她在中間拉線嗎?不如盡早撮合兩人,也省得這兩個海王出去胡亂禍禍村裡其他年輕人。
順利打了兩隻野鴨,秦葭甯背着小籮筐快速下山,耳邊是林煜陽抑揚頓挫的朗讀聲,每到“支援亞非拉革命”的段落時,他總會加重語調,聽得秦葭甯格外刺耳。
回到牛棚,廣播也正好結束,她瞧見顧序州已經回來,蹲在牛棚外頭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今天回來得這麼早?正好晚上有加餐!”秦葭甯得意地晃了晃背上的籮筐,兩隻已經清醒的野鴨被搖得“嘎嘎”叫。
顧序州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埋頭認真安裝手裡的管道,接着朝屋子裡搬進一長方形的金屬闆,上頭還帶着許多小翅孔。
“你裝什麼呢?稀奇古怪的。”秦葭甯好奇地問。
“土暖氣。”顧序州淡淡道,他拆了公社廢棄的拖拉機,又在廢棄回收站淘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今天才騰出時間安裝。
“暖氣?”秦葭甯眼睛亮了,看樣子這個冬天她不會挨凍了。
上一世她一直居住在沒有暖氣的南方,就連駐外出任務也都是在熱帶地區,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暖氣。大眼睛亮亮地,好奇地四處打量。
她想幫忙,卻無從下手,便想着去倒杯水給顧序州。
一轉身,就看到桌子上放着踩爛的糕點,盒子都變形了,幾塊白色香糕從破洞裡露出來,已經沒了形狀。
看樣子顧序州非但沒領到介紹信,還被人羞辱了一番。
看着眼前默默幹活的男人,他本是千嬌萬寵的地主少爺,現在被人欺辱也不願發出一聲抱怨,秦葭甯竟覺得有幾分心酸。
“糕點沒送出去?”她擡高聲音喊道,語氣裡故意帶着幾分喜悅,“太好了,我正嘴饞呢!”
她打開盒子,在裡頭挑了兩塊形狀還算完好的香糕,踩着小碎步跑到顧序州身邊。
“啊嗚”一口,一塊送進自己嘴裡,另一塊硬塞進了顧序州的嘴裡。
顧序州根本來不及反應,手裡的扳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呆呆地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這麼好的東西,送那笑面虎可惜了。她不吃,我吃!”秦葭甯笑笑,想起那老巫婆的嘴臉就來氣,“那黃主任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她就是一個”
她眼珠子一轉,想着文明人不能說髒話,下意識地伸出食指指尖,在暖氣片敲了幾個音節——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