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害怕。”他搶先服了軟,一貫冰冷的語調現在居然帶了幾分撒嬌,“我怕你受傷,怕你就這樣在我身邊消失了。”
顧序州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更不懂的什麼甜言蜜語,說這些話時甚至還有些笨拙地磕磕絆絆。
“閉嘴。”秦葭甯皺皺眉頭,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别說這種快死了的話,我們肯定會出去的。”
“噗嗤”顧序州爽朗地笑出聲:“怎麼,有精神了?”
“我一直都很有精神,别以為女人就一定比男人膽小。”秦葭甯倔強地仰起頭,她閉着眼睛調整呼吸,靠着多年軍訓出來的強大精神力,将内心不安的情緒強壓下去。
當年爸爸媽媽也說了一樣的話,後來他們為她尋得一條生路,自己卻再沒有醒來。
秦葭甯讨厭這種感覺,讨厭那種看着親人遠去而自己獨活的孤獨感。
即便身處黑暗,她也能感覺到顧序州在保護自己,他為她擋住了碎石和石闆的擠壓,随着時間的流逝,顧序州也逐漸力不從心,呼吸變得急促。
木闆下的空間很小,裡頭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說話隻會消耗掉更多的空氣。他們兩人同時意識到問題,各自閉嘴不再說話。
可沉默,讓黑暗顯得越發讓人恐懼不安。
秦葭甯想辦法幫忙,卻不敢輕易動彈,稍不注意可能又是一次大的塌方。
她陷入沉默,大腦快速運轉,試着尋找轉機。
顧序州關注着秦葭甯的氣息,發現她的氣息已經因為緊張而有些紊亂,他試圖用不說話的方式安撫她。
他忍着疼痛,右手伸進衣服口袋,找出了那把秦葭甯送給他的鴨毛筆,筆杆是木頭做的,敲擊金屬能發出清脆的聲響。
黑暗中,秦葭甯聽到一段熟悉的聲音,有規律的節奏。
“哒哒——嘶——哒哒!”
這是專屬于她和顧序州之間的密碼。
他在說:“放心,你一定會活着出去。”
秦葭甯勾起嘴角,這男人真是的,這種時候就不能讓她安靜一會嗎?
她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摸去,竟然摸到了自己親手做的鴨毛筆,撫摸着柔軟的鴨毛。
不知為何,害怕顧序州會死的緊張情緒反而更濃了,她的心跳節奏越來越快。
她拿過鴨毛筆,在鐵管上敲下一串節奏回應。
“我說了,我不怕死!”秦葭甯面露愠色,随後卻柔和下來,多了幾分悲傷,“我害怕的是隻有自己一個人活下來。”
“求你,一定要活下去。”秦葭甯第一次像個孩子般哀求。
父母死後,她跪在孤兒院的床上,一次次向上天哀求,可這奢望再也無法實現。眼下,她隻希望顧序州活着,這樣的痛,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顧序州一愣,心裡五味雜陳,接着便有一股暖意在胸口暈開。
從出生起,他就不是一個受歡迎的存在,白皮膚、黑頭發、深褐色的眼眸,無論都華國還是米國,他都被當作異類。就連他的祖父都無法接受他,将他這個流着一半洋人血的親孫子稱作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