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葭甯和顧序州圍坐在老太太身邊,聽着老太太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夢裡的故事。
“我剛才啊和老頭子在西湖約會了,那臭老頭還是老樣子,秃頭沒幾根頭發還學人家穿西裝,那樣子别提多搞笑了。”
王阿婆嘴上嫌棄着,臉上卻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她就喜歡老頭子保持那張傻乎乎的臉,這樣等她到了那個世界,她就不會認不出他了。
路生剛擦完眼淚,聽奶奶又提起死去的爺爺,他又開始傷心地抹眼淚,抓着王阿婆的手撒嬌:“奶奶,我還以為你要跟爺爺去那個世界了,我又要孤零零一個人了。”
“我倒是想跟他去啊,可老頭子不願意,說我還那麼年輕,而他現在呆的地方全是些臭老頭,他要等自己在那邊買上大房子再接我過去享福。”
王阿婆一聲哼笑,她家老頭子打小就那嘴貧樣,就是托夢了都不改油嘴滑舌的老毛病。
“我都六十多了,還年輕呢。”
“阿婆,阿公寵你,無論你幾歲都當你是小姑娘呢。”秦葭甯有些心疼阿婆,記得她剛來村裡的時候也已經五十歲了,看着的确還跟個大姑娘一樣,平日裡一定是被阿公千嬌百寵的。
聽顧序州說,阿公去世那天阿婆一夜白了頭,人一下老了十歲。
說起王阿公,阿婆眼裡都帶着笑:“那老東西就是嘴巧,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嘴甜多好啊,自然是疼你才願意費那麼多腦筋想那些話逗你開心。”秦葭甯說着瞄了顧序州一眼,“可不像某些書呆子。”
顧序州感覺有無數把利劍紮進他胸口,自己明明這麼努力學阿公日記,隻是某人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罷了。
或者說,她對自己沒興趣,故意裝聽不懂。
是啊,這隻小狐狸聰明的很,她怎麼可能聽不懂。
“我出去透透氣。”顧序州冷下眼,不等秦葭甯反應就出了門,他随手抓了路邊的薄荷草放嘴裡嚼起來。
奇怪,為什麼一扯到秦葭甯的事情他就煩躁。
屋子裡頭的秦葭甯更是困惑,記憶裡顧序州是個極為冷靜的人,被下放幾年,村子裡欺侮他的人不在少數,他每次都悶着不說話,怎麼自從自己進了牛棚,這男人一會一個樣。
“小甯。”阿婆湊到秦葭甯耳邊,意味深長地笑着,“小顧子這是在撒嬌呢,等着人哄呢。”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哪還需要哄呀。”秦葭甯噗嗤一笑笑出聲,阿婆有時候講的笑話總是讓人莫名其妙。
阿婆無奈地搖搖頭,秦葭甯這孩子哪哪都聰明,就是在感情方面比顧序州還要木頭。
這兩木頭磕木頭,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啊。
算了,男女感情的事情外人也不好插嘴。王阿婆看着這兩愣頭青,隻能哈哈跟着傻笑。
這邊其樂融融,廣播站那邊卻是炸開了鍋,一群婦人圍着林煜陽要說話,他們都等着聽新歌呢,怎麼就變成了東方紅那首老歌。
“林知青,你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覺得我們不配聽新歌是吧。”
小胖媽插着腰,氣勢洶洶地吆喝着,最近諸事不順,連聽首歌都能放錯曲了,真是晦氣!
“是呀,我們可是說好了要聽城裡最近流行的新歌的,我們就要聽原野上的那什麼,反正就是新歌!”陳姜氏在一旁插嘴。